而之后我预计的打砸抢行为却没发生,我们的车很完好,只是有人突兀的拉开了车门。午后的阳光就这样射进来,我被刺的眯了眯眼,再睁开才看清倚靠在车门边的男人和他手里明晃晃的刀。
(改错字)
看到刀,我瑟缩了一下,已经有点乱了阵脚,只好转头看宋铭元。现在才开始相信他说的,这些人不是为了钱来的。而且显然,他们都是专业级别的选手,我刚才那点勇气和斗志立刻灰飞烟灭了。
来人看了眼宋铭元的腿,朝着背后那些同伴带着嘲弄的大笑了几声才回过头:“你该是宋铭元了。”然后目光扫过我,更带了一点挪揄,“还真挺会享受的啊,腿残了出门还不忘带着漂亮妞。”
他指了指我:“小妞,把我们的宋先生弄出车子,然后推着跟着我们走。”说完他轻佻的捏了把我的脸,“听话点,这儿没你什么事,会放你走的。”之后他俯身看向宋铭元:“宋先生,你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宋铭元情绪倒很稳定,有些临危不惧的味道,只淡然的笑了笑。我倒为他捏了把汗,看了眼包围我们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壮硕男人,以及地上被打昏过去的司机,我深刻觉得这时候推着轮椅带着宋铭元逃跑的几率实在不大。
我和宋铭元被推搡塞进了大货车的后箱,对方一行人刷拉一声把箱门拉上,瞬间就眼前一黑了。其实这帮人除却持有凶器限制了我们的人身自由,态度并不算太糟糕,没有打骂和伤害,何况又早早的挑明了这事只是针对宋铭元,和我无关,倒让我有些心安下来,而宋铭元就比较糟糕了,腿脚不方便没法逃跑,又加上同性相斥,对方一群男人一定不会怜香惜玉的给他什么好脸色。可此时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我实在对他说不上什么安慰的话。
我和宋铭元的手机手表都被摘走了,昏昏沉沉在黑暗里也分辨不出时间的流逝,但透过箱门的缝隙已经看不到暮色的昏黄了。昼夜的温差也开始肆虐,这个时候在一片漆黑冰冷的后箱里,我才觉得又饿又渴。对方显然在转移我们,这转移看着还挺漫长。
冷的没法,我只好站起来打转一边还哈气搓手。其实我原本想打量下宋铭元的表情,奈何乌黑一片,他不说话,我甚至要摸索着才能找到他。自被丢进后箱以后其实我们还没有过交流,前半段时间我处在惶恐里,好不容易心绪平定下来,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毕竟我待会儿得了放生的机会,是一定会丢下宋铭元溜之大吉的。而对方现在把我一起留下,也不过为了拖延出个时间差,好阻止我去及时报信。
漫长的安静有些让我尴尬,我咳了声:“你要想开点,事情总能化解的。还有,你也别怨我,冤有头债有主,大难临头,夫妻还各自飞呢,我不过给你打工的,还这么年轻,都没有过男朋友还没谈过恋爱。你就不一样了,你好歹一生富贵,物质上享受了不少,腿没出意外之前也肯定有过很多风流韵事,不缺钱不缺女人,说不定连男人都不缺,你看,人生也没留下太多遗憾。”
我听到宋铭元轻声笑了:“何草草,你这是为你的逃脱找借口么?可是我也觉得我自己没活够啊,人生还有很多遗憾。何况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有过很多女人男人?你有你的压力,我也有我的烦恼,我要管理家业,算上来,一天也没有真正自在的做过自己的事情。”
我呐呐的说道:“总之你无论如何都比我过的精彩充实的,而且你不用担心,你还有弟弟呢,我出去以后一定会马上通知别人来救你的,你只要先挺住就好了。”
“挺住?那也要对方允许我挺住才好。”宋铭元望向了我,这次他两个眼珠子犹如黑夜里的狼一般带了点绿油油的光,除了让我很好的辨认出他的位置之外看的我浑身发抖,如果是什么“两者之中只能存活一个,要决一死战”的情景,我相信他已经咬断了我的脖颈。
然而他突然话锋一转,收起了刚才的那点锐利:“我也没指望过你什么。你也没必要为自己开脱,如果我出事死了,你也不需要余生后悔愧疚。你本来就没必要对我负责。”
宋铭元说这话时候已经态度很冷淡了,大约知道我不会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于是也便没了拉拢的价值,何况此事一过,就算宋铭元逃出生天,我也断然不能继续做他的生意了。显然这是个一拍两散的转折点。
小命自然比工作重要,但宋铭元越是那样说,我越是愧疚难耐,总觉得此刻他脸上应该是带了寂寥的表情。高处不胜寒,身处高位,虚虚实实,浮华光影,其实内里有什么呢。如他所说,他大约也没过过一天任意妄为的恣意日子,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依靠的人。
之后直到后箱的门被重新打开,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有些焦急的希望对方能快点把我放走,千万别在我面前折腾宋铭元,好让我假装没发生过这件事,欢天喜地回去继续做我没烦恼的何草草。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被带到了一处荒芜的破旧小楼,宋铭元几乎是被态度粗暴的拽下来的,因为他的腿脚不便,对方故意想让他出丑一般连拖带扯,轮椅发出吱嘎吱嘎难听的声音。而我环顾四周,心里更是各种滋味横陈。这里都脱离了人迹罕至的郊区的范畴,看着甚至更像是山区,小楼房后面就是一条山路,弯弯曲曲隐在夜色里,看不到路的尽头,只是带了冷意的黑色,仿佛那里蛰伏着什么巨兽,看的人心里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