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枕头抱在胸前因此增添数分孩子气的蒋曦宣怖。
「什麽?」他似懂不懂地眨眨眼睛。
「没机会看了,软了。」
蒋曦耸耸肩膀,把枕头一下抛走,然後转身下床。
弟弟轻盈地跳下床之後前往厕所,只拿背部招呼他,他无从证实蒋曦说的是否事实、也来不及仔细检阅自己心中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婉惜……他究竟在想什麽啊?
为了挥走脑中纷乱的思绪,他膝行上床,把被弟弟乱抛的枕头拉过来、摆好。
他拍了又拍,把原先松软的枕头拍得更松,想藉此一并拍走不应该的想法。
枕头沾上的气味似乎被他拍出来了。
他把枕头抱起,将整张脸埋进去再用力呼吸……他怀疑蒋曦不经意在这里午睡时、抱著枕头看书或拿枕头垫背时,会不会嗅到他睡觉流口水时沾上的臭味?不其然地在意起来。
不过无论他转了位置嗅了又嗅,找到的都是自己使用的洗发乳的香味。
是习惯使然吗?那洗发乳的香味他一直都很喜欢,从小用了很多年都没转牌子。他已经忘了是父亲还是母亲特意吩咐工人去买的,专供发丝幼细易断的他使用。
只要与蒋曦距离近一点就知道了,蒋曦用的洗发乳跟沐浴乳都跟他不同。
……是因为这样吗?所以蒋曦才会老是说他很香。
为免其他人会发现蒋曦来他的房间洗澡,蒋曦都带同自己的洗护用品『进驻』,但在他们都长大的这时候似乎已没此必要,父亲不曾阻止过、大概以後都不会阻挠介意了……
他漫无边际地乱想,让枕头如同跳舞般转来翻去,想寻找一丝一毫专属蒋曦的气味……应该有的吧?蒋曦在他床上午睡时总喜欢枕著一个、再紧紧抱一个。
他好像在书上看过,抱著东西睡觉是没安全感的表现。
「你干嘛?怎麽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跟枕头接吻的怪癖?」
蒋曦甫从厕所出来就看见他跪坐在床上,乐此不彼地蹂躏著枕头,还要一来就一双。
「我嗅嗅看枕头套臭不脏不,是不是该换下来拿去洗了。」
「一点都不呢。」
「你又知道了?」
「喔~你该不会想说被我用过之後你的枕头立即发臭发酸吧?」
他叹笑一声,把挡著自己半张脸庞的枕头一角压下,「哪有。」
蒋曦双手一压,整个人跪跳上床,床铺被他弄得像波涛汹涌的白色海洋,扬起一阵乱震。
青年朝他膝行接近,背脊弯曲成漂亮的弧线,左右手心毫不含糊地一下又一下压在波动的洋面之上,他的姿势既优雅又懒惰得像只大猫。
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抽走停驻在他锁骨窝处的视线,也无法放任目光向下游走──蒋曦刚去厕所时只是随便把校服披上,现在钮扣大开,只要他愿意就立即看到那薄薄白色布料下忽隐忽现的两点,粉嫩的、浅褐色的乳豆……
有时候,他就是会想,蒋曦单单只得到他的疼爱,是否就是上天赐他这副完美皮相的代价。
虽然同样是男生,但蒋曦跟他硬是像两种不同生物,他是天上飞的鸟、他是特别的、高级的、好的,而自己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在地上爬行的万千蝼蚁之一。别人或许还能认出每只鸟的不同、却没办法发现每只蚂蚁的眼耳口鼻有何不一,除非残缺。
他越过枕头,伸手,想把蒋曦的钮扣给好好扣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的角度不对、还是蒋曦移动了身躯,他要抓著钮扣的手就碰上那片裸露的肌肤。
肌肤与肌肤的磨擦力好像直直传到指尖,那里涌起一阵战栗……
药膏既淡又凉的香味略过鼻间,蒋曦刚在厕所中替自己胸膛的瘀伤上药了。
──他会想抚摸蒋曦是否单单出自怜悯之心?彷佛目睹一头伤痕纍纍、惹人怜爱的野猫一般。
为了抑压酥麻,他立即握拳抓紧校服衣襟,「把衣服穿好。我说了多少次房间里开了空调,你会著凉的……」
蒋曦不置可否,稍微拉直上半身方便他的作业。
蒋曦垂下眼歛,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淡紫色的阴影……一同观看著那两手的动作。
他们面对面跪坐,他把他的衣襟拉起来、专心地从下而上扣好每一颗钮。
他能感觉蒋曦的呼吸洒在他发旋上。
有点事可以忙让他的心逐渐安定下来,他想,搞不好他还蛮喜欢照顾别人的。
这弟弟虽然极度聪明、也很早熟,但与他朝夕相对的他才知道蒋曦永远长不大的部份,大而化之的小地方与只对他专属的撒娇……看看,现在他哪像他哥?完全像妈了吧。
「所以你刚刚真的是在跟枕头练习接吻吗?」
沈浸在温馨气氛之中,他轻轻又慢慢地抛出一句,扣上倒数第三颗,「哪可能。」
「你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练习接吻还是?也是,你跟那个女生交往三个月了吧?应该不止初吻,连二吻三吻四吻都有了……」
「嗯。」他的眼睫颤动一下,迫不及待地想带过话题。
根本不需要扣上的倒数第二颗钮扣,为了躲避蒋曦的眼神、为了让自己有点事要忙,他还是仔仔细细地扣好了,还欲盖弥彰地轻叱一句,「多事。」
蒋曦所指的『那个女生』就是两年前在nb中找到的照片中的女生。
那女生的确是他的同班同学没错。
留著一头又直又亮的中长发,文静而带有气质,虽然没什麽主见但说话永远都不会大声,没什麽亮眼点但一看就知道性格很不错,在班上不是很起眼,跟他差不多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