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抽着旱烟袋,吧嗒吧嗒作响,一句话都没说,盛凯忍不住了,“前几天我去县城找你大伯去了,你大伯娘说他出去筹钱了,至今未归,我觉着他指不定躲哪逍遥快活去了。爹这事你得想想办法,万一大哥一直不回来,这钱咱家能还上吗?”
四叔盛浩是个老实的,在家一直是个俯甘为孺子牛的性格,这时也着急了,“爹,是该想想办法了,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万一到时候大哥没回来,这利滚利的,咱家可怎么活呀。”
小岚将她二伯和四叔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心想,幸亏她家分出去了,要是没分家,她家也会被牵扯进去,这高利贷可是个无底洞,只要沾上了就没得好。
自从老大谋害小岚的事被现,除了回来哄骗盛老爷子做担保借高利贷之后,就再无音信了。
眼看着还债的期限越来越近,老盛家的人着急了,要不然老爷子不会着急火燎的将几个儿子叫到一起商量办法。
盛老爷子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逡巡,“老三,你家分出去了,虽然这个债务跟你家没关系,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盛字,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如果我真的被你大哥拖累的无家可归了,我和你娘你也不能不管。”
盛轩点点头。
老爷子话说的在理,让人无可指责。这个世界一直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只有不孝的儿女”这个标准来衡量。小岚虽然对老爷子心存芥蒂,但是她知道如果盛老爷子真的无家可归了,盛轩和张氏是不会不管的。为了她家不被拖累,虽然她不情愿,也只能帮忙想办法。
“老二、老四,你俩明天再去一趟镇上,你们大哥回来的话,就让他回家一趟,把该还的钱带上。”盛老爷子又朝崔氏补充了一句,“明天早晨早点起来做饭,让他们早去早回。”
说完这句话,盛老爷子好像是被烟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岚赶忙起身给盛老爷子倒了一杯水,捧给他喝。与此同时,崔氏挪到盛老爷子身边,努力理顺他的胸腔,想让他尽快平复过来。
盛老爷子可能觉着好多了,冲着崔氏摆摆手,崔氏立马停止了。接过小岚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后,接着道,“如果那钱还不上,利滚利可不是个小数目,以后就更还不起了。”
一家人都沉默了。
盛轩、小岚和小文回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他们中午没吃完饭就被春花叫走了,这会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好在张氏和小婷早早把晚饭做好了,一家人将中午做的鸡肉、豆角和汤饼吃完后,简单说了一下老盛家的事,就早早的上炕歇着了。
“小岚,你说明天二伯和四叔去镇上能把大伯叫回来吗?”小婷忧心忡忡的问道。
“我觉着够呛,我看大伯没有要还钱的意思,要是他有心的话,早就给咱爷递消息了,可是上次二伯去找他,人都没见着。眼看着账期就要到了,我觉着他更不会冒头了。”
小婷沉默了一阵,接着问,“你说爷知道大伯是故意躲着吗?”
“咱爷心里应该是有数了,要不然今天不会那么着急上火了。我看咱爷的意思,就是卖房子卖地也得把高利贷先还上。”
俩姐妹窃窃私语讲着小话,盛轩和张氏也愁的睡不着觉,他俩也忧心老盛家高利贷的事情。
“孩子她爹,你说老大怎么这么不做人呢,祸害完小岚又祸害老盛家,就他这样的人品,老爷子还可稀罕他了,什么吃的喝的都往镇上给他送,他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不做人了。”自从知道盛诺为了钱谋害自己闺女,张氏就不再待见老大一家子。
“希望明天能顺利找到大哥吧,要不然这个事情麻烦了。”盛轩道。
“哎”
“哎”
夫妻俩人齐齐叹了口气,都为老盛家担心,盼着明天老二和老四能将老大带回来,将高利贷的事情解决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岚一家子留了心,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动静。
盛家屯子距离镇上不远,也就是十来里地的距离。这个时代的交通虽然不达,但也有拉脚车的,但这仅限于有钱人家,庄户人家都是选择步行。盛凯和盛浩带着干粮和水上路了,这条路他们走习惯了,平时赶集、去镇上给盛诺和盛兰花家送东西,不知走了多少遍了。
小岚一家子也起的挺早,吃过早饭后,盛轩带着小文下地给白菜和萝卜捉虫去了。张氏、小婷和小岚待在家里,帮着张氏做些针线。
今天老盛家管理的比较松懈,崔氏也没有心情挑刺,老四家的带着闺女小叶来串门子了。
“三嫂,你说小叶她爹今天能找到老大吗?”刘氏小声的问。张氏就道,“我觉着够呛。”
小岚几个孩子也聚在一块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我看奶今天都没心情管二伯娘了,今早吃饭的时候,爷把牙崩了,二伯娘都没挨呲。”小叶道。
申氏做饭一向埋汰,做的窝窝头大小不均坑坑洼洼的不好看,豆子也洗不干净,豆粥煮得也碜牙,平日吃饭的时候,崔氏回回都要喝骂。
“小岚姐,你说我爹今天能把大伯他们找回来吗?”小叶问得有些急切,她家现在没分出去,如果还不上高利贷,她家也跟着受牵连了。
小岚看了小叶一眼,拍拍她得胳膊,“我觉着找不回来,大伯可能躲出去了,想让咱爷顶包。”
小叶偷偷听过她爹娘的对话,心里也知道,她大伯一家现在住到镇上了不回来,就是存了让老爷子顶包的心思。家里的房子和地卖掉怎么也能补上这个窟窿,区别只在于他们流离失所,老大一家子在镇上吃香的喝辣的。
“小茹姐家真敢这么做的话,我就打上门去,非得撕了她们一家人不可。”小叶眼睛有些红,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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