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幻想自己的脸上有冷汗一大滴或黑线一大堆,嘴唇开合了三两次,吐不出答案:「嗯……嘎嗄……这个嘛……」不行,别说是阿密跟三月不放过我,我牵着个人妖上街也是问题吧!
艾莉儿挑衅般直直凝视着我,没过两秒,泪水便浮现眼眶。
仿佛婴儿一般,只等我摇个头或说声不行,便要「呜」一声、,眼一眯地哭起来,哭得肝肠寸断。
「……不行吗?为什么啊?透不是说过随我喜欢怎样都行吗?不是说要穿什么去看烟火都可以吗?我把艾艾都打扮得美美的带着了,你看,她也有穿裙子啊!为什么我不能穿裙子?来嘛,只要一次就好,我会很乖的、,我会很听你话的,只要一次就好嘛!顶多我以后都不穿裙子了,透啊……」
开始了,她的无敌撒娇攻势,这比阿密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更卑鄙。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拉,这根本没用,她拉着我的手开始摇晃起来。
「那……如果三月跟阿密都同意的话……」我漂亮地把球抛回那两个伙伴的手上了。
「这好讨厌!明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答应的,这样太奸诈了!呜呜呜……透不疼我了……透都不答应我!我明明说过只要一次就好的……人家只要一次就好了!」
……一次就好?
应该说是最后一次吧。我突然意识到她这个愿望的沉重,对于她的最后一个愿望,我真的能拒绝得了吗……我有这个资格跟权力去阻止她吗?我可以吗……我真的不会后悔吗?
心底突然「喀哒」了一下,狠狠得沉下去了。
「……好、好吧,喂不要真的哭了,艾莉。」
她双眼大放光芒,满怀希望地看着我:「真的吗?你真的答应?」
我也怕我不答应,那天她会硬是把不合身的裙子穿得乱七八糟,露出一双有腿毛的小腿,浓妆艳抹地出现在我面前……与其让她坚持着胡搞一番,不如我先英勇趁死,把冲击减到最低好了。
「……我有条件,你一定得穿长裙跟化妆戴假发,可以吗?」
如果穿短裙的话,她就一定得剃掉全部腿毛了,虽说三月的体毛一向很稀少……
另外,她不化妆化得像跟女生一样,我们走在街上很可能会被人一直指指点点,无法低调。我不想在本该高高兴兴的日子让她受伤害。
我找她拿了手机,果然,阿密有储存他公司女职员的电话。
我拨给其中一个我比较熟稔的女生noel,告诉她,我跟阿密玩trueordarse,赌注玩大了,依我的要求,他要在放烟火那天打扮成女生跟我一起到维多利亚登海旁。
noel先是大笑不止,说我们竟然玩到疯了,然后跃跃欲试地一口答应下来,什么化妆阿啊裙子的就让她来包办,她会来医院替阿密化妆打扮,还再三确定阿密一定得愿远赌服输,太好玩了一定要逼他走上街头然后拍照留念。她完全没有怀疑地接受了我的说词,让我松了一口气。
「……透,我想到了!我能穿吧,那种动画中人们去看烟火时都会穿的裙子,他们还会拿着苹果糖跟金鱼、水球一起去看烟火的啊,那种裙子你知道吗?很长的那种裙子!」
「……那不是裙子,那是浴衣吧?」而且这里也不是日本是香港阿。
又一个被日本动画洗脑的小女孩……等、等等!如果是浴衣的话男生女生都能穿,而且也不会过于隆重,在spaly的店一定找得到!
现在spaly的风潮这样流行,在放烟火那天穿着浴衣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阿,现下不是很多人会穿旗袍跟棉祅袄去看新年烟火的吗?只要再戴上假发的话就天衣无缝了,任谁都不会太过留意的!
「艾莉儿你真是太聪明了,就穿那种裙子去吧!」
怕她会改变主意,我再在拨了个电话给noel,请她去买一套日式浴衣。
把连接着手背的针头拔下来,我痛得一阵晕眩。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厕所门开了。
艾莉儿在noel的催促之下,被推着走了出来。
然后大病房响起此起彼落的口哨声、叫好声跟玩笑式的调戏,不少护士都好奇地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怕同房的人会被吓到,昨天我有意无意地泄漏消息,不一会儿,整个大病房的病人连同负责的护士们都知道这男人是因为跟我打了赌,所以豁出去要装扮成女生了,老一辈的人都只是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啊什么不好玩竟然玩起这个了。但可以看一个男生装成女生还要走上街,任何人都觉得很好玩,我甚至觉得同房的病人们都暗暗期待着这个时刻。
现在反而是我不好意思起来了,也不知道在怕个什么劲。
我鼓起勇气抬头,必须承认……效果是比想像中好太多了,拜高超的化妆技术所赐──
艾莉儿戴上了那种几可乱真的假发,黑的,卷卷曲曲看上去很柔软,很好摸。
漆黑得让我联想起梦中的阿密,我幻想中的阿密也拥有一头夜空般的头发跟眼睛。
不知道有没有涂上粉底的脸上,眼睛用了我绝对参不透的技巧画得更大,脸的轮廓却比平时纤细,嘴唇涂上了粉红色的口红,像果冻般泛着水亮。
艾莉儿好像有点高兴,又有点后悔,她扭绞着手指。
(手上竟然有不知打哪来的日式小织棉袋,可以跟浴衣配成一套!)
「我……这样好像怪怪的……还是不要了吧?我觉得三月跟阿密一定会生气的……」
化妆真是神奇的东西。
虽然三月的脸称不上漂亮,但在装扮过之后竟然够得上漂亮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