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喝到月上中天,终于喝够了本,喝尽了兴,勾着肩搭着背出了酒楼,在门口分道扬镳。
季阳平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哼着小曲踉跄拐进巷道,严风俞目送他离开,眼中已经不见醉意。
没能从季阳平口中打探到阵法的消息,也没能从他口中探到祁家与骆德庸的联系,严风俞蹙眉,三日前红罗领了命令出门寻人,便失去了联系,曹霜亦没有音信,还有祁云岚手中的那本还未完成的心法秘籍,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事情,可是眼下最着急的还是曹霜,严风俞揉了揉眉心,揉去满脸的倦意,而后抬脚往城外赶去。
曹霜是天衍处临州城营地的头领,而天衍处的营地大都设立在远离人群,看似萧索,实则暗藏玄机的城外荒宅。
临州城的自然也不例外。
严风俞循着记忆,赶到城外荒山上一座黑魆魆好似荒废已久的大宅,推门而入后,立刻有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目露凶光地朝他望过来。
严风俞刚要开口报家门,冷不丁一柄寒刃自他耳后劈风砍来,严风俞神色一变,立刻闪身躲避,那人却不依不饶再次挥刀,直奔着严风俞后背命门处砍去。
严风俞无意伤他,一手扣住执刀的手腕,顺势利导,三分力屈膝顶在那人肋下三寸之处,而后收膝,趁那人身形不稳之时,连着一掌,将人拍飞出去。与此同时,他劈手夺过那人手上的刀刃,抢在那人起身之前,刀刃指上那人的咽喉。
荒宅里自然没有油灯,可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看似全不费力的动作,却都借着月色,统统落进一屋子凶煞的壮汉眼里。
汉子们似是察觉到对方的恐怖实力,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只睁着一双双豺狼似的雪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严风俞。
“阁下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什么事?”这个时候,一个汉子率先开口道。
严风俞抬眸望向他,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俄顷,他勾唇一笑,不动声色掷出那柄刀刃,那汉子心脏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柄刀刃已经擦着他的耳朵,钉入他身后的墙面里。
鲜血霎时顺着脸颊流了一地,那汉子疼得的龇了龇牙,正待发怒之时,严风俞摸出一个水波标记的腰牌丢到他手里,“曹霜在哪里?喊他出来见我。”
那汉子咬着后槽牙接过那枚腰牌,看了一眼,神色突地一变,而后无奈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冒犯主子,请主子责罚。”
其余人见状亦是神色一凛。利刃?
来人竟是十四利刃之一?
慌忙跟着跪地行礼,齐声道,“属下冒犯主子,请主子责罚。”
严风俞的目光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却没看到曹霜,他自去寻了个地方坐下,“曹霜呢?”
“前几日头儿带着人离开后,便再没回来。”为首的那汉子沉声回答道。
严风俞拧了拧眉。
起初他以为曹霜是有其他着急的要务,才将他的吩咐耽搁下来,如今看来,曹霜怕是没有听从自己的告诫,轻易带人深入地宫,这才遭遇不测,一去不返。
想到这里,严风俞再不耽搁,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突地又停下下。
那汉子刚松一口气起身,见状如临大敌一般再次慌忙跪下,严风俞悠然一笑,“都是自家人,这么紧张做什么?”
哪有一见面就要割人耳朵的自家人?
“属下不敢。”那汉子忍着疼痛,道。
“你叫什么名字?”严风俞不理他,自顾自走上前。
“田明。”
“田明,我问你,”严风俞道,“曹霜离开之后,你们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上回过来之时,这里的人虽然警觉,却也不是二话不说,出手伤人。
“主子怎会知道?”田明惊愕。
这位利刃不但武功奇高,观察力亦是不同寻常的敏锐,难怪年纪轻轻高居十四刃之一。
杀手慕强,田明心中钦佩不已,差点割耳朵的仇恨当即抛诸脑后,一抱拳道:“主子当真料事如神。”
“行了,别拍马屁了。”严风俞不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到底出了什么事?”
田明想了想,道是两日之前,曹霜点了六人随他外头执行任务,却一去不返。到了昨日,巡防的兄弟发现几个行迹诡异的人,回来报告后,便找了过去,岂知那几人亦是一去不返。
田明被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敌人弄的有点慌。
他们这些杀手素来杀人不眨眼,此刻却觉有一只眼睛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张血盆大口张开了嘴,赶着他们、逼着他们往里跳。
田明赶忙将人全部召回,而后死守此处,不再出去。
不请自来的严风俞便是被他们当做了行迹诡异的人员之一,这才一言不发就动手。
严风俞听罢蹙了蹙眉。
如此看来,据点的位置恐怕已经泄露,而在曹霜失踪之后,才有人在据点附近出没,所以至少在供出据点的位置之前,曹霜还是活着的。
眼下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严风俞喊田明上前,“此处可有笔墨?”
“有的,有的。”田明连连点头。
引着严风俞往里走。
走过荒草丛生的庭院,跨过破败的门槛,田明推开一扇门,跨入门中,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盏小油灯。
吩咐田明取来纸笔,严风俞蘸墨写下一封信:临州知府骆德庸近日得高人相助,在临州城各地布下凶险阵法,江湖人士十去九不归,眼下天衍处的杀手亦着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