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谢淮安那里要到了桑榆家的地址,傍晚的时候就出了。
目的地很偏,周围都是肮脏逼仄的小巷子,巷尾还有几个纹着大花臂的小混混蹲在那里吸烟。
柏寂野注意到了池秽紧拧的眉,问他,“不喜欢烟味?”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浓烟漫起。
池秽嫌弃地连连后退的举动下意识暴露了一切。
快步穿过巷子,几间破旧的地下停车库傲然挺立在那里。
甚至连门都是那种折叠铁片状的,需要上下拉动的卷帘门。
在这之前,池秽没想过这种地方能够住人。
反观柏寂野就坦然多了,先是确认了一眼门牌号,然后才抬手敲门。
门里门外都很安静,僵持了许久,谁也没有下一步举动。
柏寂野耐心地又敲了一遍,“您好,请问桑榆家是在这儿吗?”
时间莫名被拉得很长很慢,空气焦灼黏腻,屋子旁边的臭水沟里还飘着一股怪味儿。
他们站在门口,保持的原先的动作没有动,只是安静地等待着。
又过了很久,屋子里总算传来老人家嘶哑破碎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像卡在嗓子眼里,两人都没有听清。
再一会儿,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哗啦哗啦”地在耳边作响。
眼前的老人满头银丝,长被一根木制簪盘了起来,将落不落地垂在身后。
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是皱皱巴巴的纹路,皮肤松松垮垮,还有密布着的老年斑。
老人本就不高,再加上佝偻着的脊背,看上去差不多只到柏寂野的腰部往上一丁点。
柏寂野向前走了两小步,特意弯下腰来和她讲话,“您好,您是桑榆的奶奶吗?”
直到凑近才现,老人家的眼周又红又肿,眼睛也死死地闭着。
她的听力似乎也不太好,只能捕捉到“桑榆”二字。
然后就只会一个劲儿地重复那句,“桑榆是我孙女……”
老人摇摇晃晃的身躯单薄又瘦小,在微寒的夜里也仅仅只是穿了一件缝缝补补的薄上衣,袖口的位置还有明显的磨损。
这副样子看得柏寂野眼眶一酸,他努力克制住情绪,向她说明来意,“我们是桑榆的同学,和您一样,我们并不认为桑榆会自杀。”
老人也不知道听懂了多少,忽然委屈地抬起头,眼泪顺着紧闭双眼的缝隙之中不断落下,声音也含糊不清,“小榆很乖的……不会自杀……不会……他们……欺负人……”
“爸爸妈妈……不疼她……”
池秽不忍心地别过脸,和她解释,“我们会给桑榆主持一个公道的,您放心。”
目前这种状况,池秽也不指望老人家还能清醒且有意识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也许是听到隔壁的动静,另一边的卷帘门也被拉开,里面站着的人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儿,满脸疲惫,但不难看出,她蛮漂亮的。
“桑奶奶,您怎么出来了?”女孩儿警惕地打量着池秽和柏寂野,走上前,下意识把桑榆奶奶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