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秽白他一眼,“滚,我的意思是说,那你六岁就来到系统了?”
柏寂野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池秽好奇地问,“六岁的小孩儿也能进副本啊?”
柏寂野:“……不是哥,你在想什么呢?一个刚刚才能憋住尿的年纪,你让我去闯副本?”
“先不提我那会儿逻辑通不通吧?如果我被阿飘吓得尿裤子了,谁来给我换?”
池秽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柏寂野换了个惬意的姿势,半靠着围栏,声音又缓又轻,像是带着回忆的浓墨重新落笔,“我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有个人给我报了名,带我去了学校。”
“明明那时候他也才十来岁,但是他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所以我从小就特别崇拜他。”
“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不用争,一切美好的东西总会无一例外地来到他的身边。”
柏寂野仰起头,看着天空,像是随口一问,“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是胜利者?”
池秽扭头看他,“你说的是虞青枫吧?”
柏寂野错愕地望着池秽的面庞,苦涩地扯唇一笑,“是啊,连你都看出来了。”
柏寂野叹了口气,刻意没有去看池秽的眼睛,因为他怕自己会临阵脱逃。
童年往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一颗又酸又涩,汁水饱满的青柠檬。
只要用手轻轻一捏,就会喷了对方满脸的酸涩。
因此人人唯避之而不及。
“我……”柏寂野起了个头,却不见下文。
池秽蓦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逼迫他直视着自己。
“柏寂野,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言外之意,柏寂野还是听懂了。
其实他想说:别怕,我在这里。
柏寂野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眶都红了,“虞青枫是我妈捡来的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我妈最喜欢他,或者也可以说……只喜欢他。”
“我妈总觉得我处处比不上他,也许是,也许不是,但只有虞青枫能让她开心。”
所以他学会了伪装。
池秽看着近在咫尺的柏寂野,猝然回想起自己在虞青枫办公室桌面上见到的那张照片。
也许这便是柏寂野当初在动物小镇里故意装傻充愣的理由。
因为他早就习惯性地在虞青枫面前示弱。
池秽垂下眼,薅了一根芦苇草。
冬天的芦苇草大多枯得差不多了,又干又脆,一拗就断。
苇絮轻轻一碰,就被海风吹得四散开来。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将落未落之际,又被风卷起,重新带到海岸,铺下一地黄白。
池秽伸手去接,飘落下来的苇絮再一次落在他的手心,毛茸茸的,有点痒。
他把手心伸到柏寂野眼前,示意他看。
“苇絮随风而起,任意东西,无论被带到哪里,它都能够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重新生根芽。”
池秽难得温柔,声音舒缓,“柏寂野,我希望你也能够成为苇絮,不要拘泥于一塘死水。”
“或者用你的话来说吧,我希望你,伸手就能抓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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