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怕他冷?
依靠的胸膛传来稳定热度,不可否认,很舒服。
莫哲点头,屈服了,不过小小抱怨了句:“一人一局,平手。”
毕宿头也不低,抱着他仍然昂首阔步,露出极其自信的笑容。
他们身后,夕阳渐褪,走过的山路迅速没入显露阴森的林中,莫哲看得一眼,就悄悄埋首,心却跳得安定。
先前看到的,是错觉吧……
夜探
这天夜里,屋后石台上,毕宿看到那来历不明的紫气直冲上天,竟比白日里还要势壮,等他告诉莫哲以后,莫哲奇奇怪怪地,什么也不说只叫困倦。
毕宿陪着睡下,等身边人沉入酣梦中,才蹑手蹑脚起身出门。
他先叫醒了甘离,又带着甘离到镇子上,把韦成方也叫起来,让韦成方的下人备了马车,到了车上才说出原委。
白日所见桥下那人,确实不是假人,而且背影尤其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那人是谁?为何当时不打招呼,到深夜却要回去看?”韦成方十分不理解。
甘离猜出原委,早青了一张脸,“韦大人听过两月前的‘虫案’吗?”
“当然听过,府丞还与我谈过那案子,后来奏报上去,被太后压下来了,最后不了了之,一把火烧了女尸和那条虫子算完。”
“可是韦大人知道以前的事情吗?那女人做姚夫人之前的事情。”
韦成方摇头道:“只是约略听说,先就害死了一家人,剩下两个,一个后来死在大牢里,另一个就不知道了。”
毕宿道:“难道不奇怪?她留一个替她扛过官府,为什么还留一个?”
韦成方愣住,半晌道:“这个确实说不过去,那一个没有被官府收押,她就不怕什么时候碰到认出她来?”
“偏偏碰到了,也认出来了,以往精怪做事,不会手下留情。”
“那……为什么?”
“苏家惨案,除了诈死的女人,还有顶替她坐牢的苏家小妹,其他人都死了!”
“什么!?”韦成方大惊,另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甘离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他是厉鬼!”话才说完就挨了毕宿一掌,打得撞车壁。
“什么厉鬼!?你第一次见他难道是晚上吗?厉鬼再强,能顶着日光而行?”
甘离自知犯错,不敢再信口开河。
韦成方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似乎你们都见过,他是谁?”
毕宿摇头:“不知道,白日见的背影很像他,加上我们去的路上,我在崭新棺木里找到的腐肉,我疑心……”话到这里,毕宿却没有说下去,迟疑一会才道:“他叫苏鸿离。”
韦成方这时才知道此行不妙,可是身为二品郎将,怎么好意思胆怯,只得打点起精神。
毕宿看他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车到钟山,上不了崎岖山路,三人只得拿了灯笼一路走上去。
月色半掩,路两边晦暗不明,夜来风大,吹得三人手里灯笼摇摆不定,灯火闪烁,只能勉强分辨路面。
韦成方突然道:“为何不叫莫公子同来?”昏暗中,吃了甘离一记白眼。
毕宿道:“莫哲曾单独和苏鸿离呆了半夜——在山林里,我把他找回来后大病过一场,今夜的事情不要在他面前说起。”
韦成方奇怪,“莫非成了心病?”
这次,毕宿和甘离都没有理他。
韦成方暗暗恼怒,自己堂堂汉廷将军,且不论当年征战沙场多么威风,最近几天越来越被人轻视。
走到白天桥那里,毕宿把灯笼递给甘离拿着,嘱咐道:“我先下去,你们提灯照着,听我吩咐。”
刻意地,毕宿没有带麒麟鳞片出来,那种东西,只要出现恐怕鬼魅都会驱避,倒不方便调查,此时紧了紧腰带,单手一撑石栏,翻身跃下数丈鸿沟。
韦成方只见白影一闪,毕宿人已经不见了,吓了老大一跳,他走到桥边向下一看,下面黑漆漆,灯笼的一点光根本照不到下面去,只听到水声乱起,似乎毕宿跌到了水里,还带着石头翻动的声音。韦成方暗自好笑,这种时候岂能甘心落于人后,当下也不找路,纵身跳了下去。
他手里灯笼因风灌入,双脚落地的瞬间闪烁一下就熄灭了,饶是眼睛好,瞬息间已看清毕宿方位,毕宿根本没有跌倒,勾足挑起一块石头踢向一个方向,随即动作快得叫韦成方惊讶地合身扑过去。
长草灌木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撞翻了一片草叶。
虽然陷入黑暗中,但凭借看到的,韦成方也立即向那边追过去,可惜脚下一绊,差点跌了个狗吃屎,脚下异样的感觉促使他停步,弯腰探手去摸——
什么东西?石头缝隙之间,浸泡在溪水里的是一些柔软冰凉滑腻的东西,再一摸,鸡皮疙瘩爬了韦成方满身,耳听毕宿去得远了,自己又在黑暗中不能视物,只能扬声大叫:“甘离,快拿灯下来!”
甘离应了一声,韦成方站在黑暗里,只见微弱灯光在桥上一闪,便什么都没有了。
水声潺潺,淹过脚背,鞋子已经透湿,而那滑腻的东西还纠缠在脚腕上,韦成方试着拔了两次,倒差点侧翻,只得按下性子,张眼查看甘离动向。
不知是不是找不到路下来,四野黑寂,毫无灯火,就连脚步声也没了。
韦成方双手握拳,全身戒备,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在近旁,只要找准他的方向,就会伺机而动……
他征战多年,却从未陷身到如此境地,走也走不脱,倒希望甘离快快出现,救他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