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她迫不及待地问他。
“嗯。”他笑了,“好吃。”
“下周我考完试回来,你会来车站接我吗?”她接着问。
“嗯。”
少女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突然把手里的油条纸袋塞给了他。
“谢阳阳!”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开、始、卷、你、了!”
“我去看书啦!争分夺秒!惜时如金!”
“一定要把北影拿下!”
“你接着吃!”她说完,一边笑,一边小跑着回到了自习室的座位上。阳光顺着她额顶的发丝倾泻而下,将她周身的轮廓笼上淡淡的光晕。他凝望着她发着光的侧影,眼前浮现出一个他最近看过的词语——神明少女。
她是神明的少女,而他呢?
或许是那个最落魄不堪的信徒。
他想起了许澄光出国那天的前一晚,江萌在小区的长椅上写给他看的那段话。
“你听说过潮汐规律吗?”
“潮汐和月亮,一个在海上,一个在天上,它们看见了彼此,却注定无法共生。”
“我和他,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
“可我很开心认识他。”
“就像——即便潮汐和月亮无法共生。”
“但潮汐还是看见了月亮。”
“它也会一直,看着它的月亮。”
沈冰清,你知道吗?
其实我只不过是月亮牵引下的潮汐罢了。
可你不一样。
你一定要高悬天上,去做那轮最皎洁明亮、最夺目耀眼的月亮。
保送理工大的事情很快尘埃落定。
隆冬时节,气温跌至零下。空气中寒意凝结,迎面没入口鼻,肆虐的寒风仿佛锋利冰刃,一下一下割在人的皮肤上。
谢泽阳在车站外等待参加艺考回来的沈冰清,思索着该如何把这件事告诉她,又忽然在想,该怎么去向她解释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
因为我家里没钱了。
因为我爸爸欠了很多债。
因为我胆小到不敢再去冒任何风险。
因为只要把这个最艰难的时期度过去,我和我的妈妈就能从此解脱,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
可惜这些理由,他偏偏一个都不想让她知道。
因为她是他喜欢的女孩。
他只想展现给她自己最好的一面。
可他也会在心里问自己,谢泽阳,你究竟有什么好的一面可以展现给她?
你又究竟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她?
你能给她什么?
他曾经告诉自己说,一无所有的全部也是全部,他永远会给她自己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