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明给他弄得心口痒痒的。
半晌,李添才说:“我妈来的那时候,您怎么和她说的?”
宋裕明挑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李添抬起头看他。宋裕明露出严肃的表情:“你妈妈态度很恳切,她希望我能断绝和你联系,我觉得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上,她的这个请求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也跟她说了,我们一起工作、相处了七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这份感情对我来说,是极其珍贵的。我不可能连这份感情一起舍弃,什么时候你和你的家人还需要我,随时可以联系我。”
李添其实就是想听到他说,他也不想放弃他,他也不舍得他。
但是真的听到了,他又心揪。他主动亲他,道歉:“对不起。我以后不问了。”
他并不是想让他难过。知道他也曾经因为做这个决定而痛苦,其实并不好受。
宋裕明加深了这个吻,放纵自己从他唇上攫取心安。
他已经不想再去回想当时的心境,失去他的痛不欲生,甚至比年轻时候最贫苦的那段日子还要难熬。好在他现在重新拥有了他,老天爷还是不忍心,把他永远地夺走。
李添热情地回应他,几乎整个人挂在他的脖子上。
要不是包厢经理过来敲门,重要客人到了总厨这时候应该过去打招呼了,他都没反应过来现在还是上班时间,马上就是午市了。
就隔着一道门板,他被应该去招呼客人的总厨抵在门上,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腰下的热度。
“今天先放过你。”宋裕明亲一亲他的鼻头。
李添红着脸,被他放开,人都已经把门打开了,又折回来:“对了,广厦银行的行长,就是每年年夜饭都在我们这儿吃的那个,他还给你发过利是的,记得吧?家里小孙子满月酒,月底包了30桌,这个事情你来主抓,过两天拟个菜单给我看看。”
这是个大宴。李添谨慎地点头:“好。”
时值广交会,外来食客增多了,其中不少慕名而来的外国客人,午市大厅的订位都是满的,连包厢都要翻至少一轮台,后厨忙得不可开交。
李添心里惦记着福禄房今天有一个日本商团要来。商团团长他认识,是个粤菜重度爱好者,以前每年广交会都会来荔府吃饭,还向他讨教做菜方法,一来二去就有了些交情。今天看到订位名单,李添就格外重视,大菜都是他做的,起菜后还去包厢里聊了两句。
总算把客人接待好了,他准备回后厨,在走廊转角碰到一个满脸为难的楼面。小姑娘手里端着一盘咕咾肉,说客人只吃了一口,觉得不好吃,要求退菜。但荔府除非是菜吃出了问题,一般出了餐是不退菜的。后厨不愿意退,客人又很强硬,把小姑娘难得眉头都扭成麻花了。
楼面见到了李添简直像见到了救星:“老实说,我吃了一口也觉得不好吃。”
李添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两下吐出来用餐巾包了,带着她去了后厨,一进热菜部就问,今天谁负责炸肉的?灶头最后面守着油锅的一个年轻师傅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李添把那盘咕咾肉端过去,让他自己尝:“你自己说说,是什么问题?”
那年轻师傅吃了,想了好一会儿,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可能是……油有点重了。”
李添挑眉:“没有可能,到底是,还是不是?”
师傅结结巴巴:“是……是。”
李添又问:“那知不知道为什么油重了?”
摇头,不知道了。
整个厨房里顿时有点安静,一排炒锅和切配看着他们俩。
李添看了看他身后的那口油锅,锅子里还炸着肉块。他让油锅师傅拿两个干净的碗来,先从油锅里捞出一部分肉,然后,关掉炉火,再捞另外一部分,两个碗放到师傅面前让他再尝。
“炸好了肉之后,开着火捞肉,不要关了火。油锅里的油是滚着的,你的肉捞出来,油是进不到肉里面去的。你把火关了,油就都进到肉里面去了,再捞出来当然油腻。炸所有东西都是这个做法,记住了吗?”李添把前一碗交给炒锅上酱汁,交代完成后给楼面送还退菜的客人。
油锅师傅点头:“记住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李添看他一眼:“我觉得你的舌头锻炼得不太够,对自己的味觉也不够自信,现在这个岗位可能还是不适合,回去切配岗再练练吧。”
油锅师傅瞠目,他没想到一道菜就把他退回切配了,失落地耷拉着个肩膀,但也没再说话了。
李添拍拍他的肩膀,放柔了语气:“练好了,再回来。加油。”
楼面谢天谢地地把菜端出去了。
李添顺手把那盘退了的倒掉,心里想的其实是,咕咾肉这种菜,有机会还是应该从菜单上拿掉,不要再做了。
作者有话说
阿添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是他会慢慢成长哒~
这东西基本上已经失传
咕咾肉是经典粤菜了。大块的炸肉配上酸甜可口的酱汁和菠萝,色泽鲜亮艳丽,促进食欲,作为主菜在餐桌上十分受欢迎。
但随着近年养生和健康主义流行起来后,这样“重口味”的菜品出现的频率开始降低。而且,咕咾肉不是一道很好做的菜,真正要做好它工序繁多,也考验功夫。
选三瘦两肥的五花肉,首先要腌肉,用盐、糖、蛋黄抓匀肉块后再裹生粉,生粉多了会硬,少了则炸出来的外皮不脆,裹上生粉后不断抓捏肉块,使炸出来的肉肉汁裹紧,外皮不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