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份上康佳期还嗅不出一点什么就枉费身为女人。
她直接把手搭在裴浅海肩膀上,颇为故意问:“浅海,上次追你的那个工程师还有联络吗?”
“啊?”
没料到康佳期还有剧本在跑,裴浅海愣了下,颇为难堪的回:“第一时间就拒绝对方了,我不喜欢乱搭讪的人。”
这话有解释的意味,江北驰没停下烤肉的手,只是漫不经心抬起眸子,像是在看天花板的装饰,又像是在审视什么,只是表情一贯沉默。
像是,早不在意这些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局外人康佳期看出了他眼底的一点愤怒。
只是那份情绪藏得很深,像是夏日的海洋,海面上波光粼粼一派风和日丽,海面下却有暗藏的黑暗深渊。
对不起
康佳期就算是万年单身狗,也看出这两人有点猫腻,在一通电话后借故有公务在身,急忙走了。
康佳期一走桌上,餐桌上立刻陷入死寂沉默。
正值吃饭时间,烧烤店里烟雾缭绕,喝酒划拳声不绝于耳。
像是一场庙会,又像是一场盛宴,只有他们安静坐在一隅,慢吞吞,静幽幽吃着饭。
江北驰吃饭不紧不慢,但食量也不小,裴浅海已经放下筷子很久,看他吃不停,忍不住问:“要不要再一碗白饭?”
江北驰看了她面前干净的空碗一眼,“妳吃一半?”
“我吃不下了。”
“那就算了,结帐吧。”
看时间差不多,裴浅海起身走到柜台掏出手机结帐,没想到服务生低头看了桌号一眼,马上说,“八号桌是吗?刚刚那位小姐离开前已经结过帐了。”
裴浅海愣了下,手机里马上收到康佳期的讯息:【浅海,这餐算我的啦,记得下次见面跟我说说帅哥医师的事啊,看他吃口饭就看妳一眼,鬼才信你们只是邻居。】
因为她把手机拿得很靠近自己,所有字眼都只有她能看见,但她下意识还是有心虚感。
回头看江北驰一眼,他正低头拿手机在回覆讯息,后背包依旧挂在右侧肩上,一手插在裤袋里。
听到这一餐已经被那位根本是八卦报出身的年轻编辑给结了,点墨似地漆黑眼里慢慢燃起一丝笑意,语气更散漫,“裴浅海,这餐是别人付的钱,所以不算啊。”
裴浅海一愣,抬头愣愣看着男人姣好的五官,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却见江北驰以指腹顶了下眼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一双眼牢牢勾住她,“毕竟,我现在可不比以前,是真的挺穷。”
住院医师工时长薪水低她是有耳闻的,加上江家出的事,他到底是到什么程度了才会把这种事挂嘴上?
裴浅海心底暗暗泛着酸,却不敢细问。
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一辈子也不想说给人听,他有,她也有。
兴许是吃饱喝足的关系,走回家的路上江北驰整个人有些懒散困倦,双手插在兜里,脚步慢且拖沓,就一直回荡在她身边,保持着五公分的距离。
下班后的江北驰换下隐形眼镜戴上银边眼镜,细长的脸型衬托出一双迷人的桃花眼。
他的眼尾尖锐,不笑时带着冷淡的凉薄感,极高的身量带来些许压迫,让身旁投来惊艳目光的女孩子们不敢上来搭讪。
裴浅海垂头慢吞吞往前走,企图可以落在他身后不远的距离。
但就在她恍神着思考江北驰到底多穷时,忽然被人扯着手臂往后猛地一拉,下一秒,一辆轿车伴随着喇叭声从她面前飞驰而过。
男人抓着她手腕的力度很大,紧紧地箍着她,近乎粗暴地把她拉到自己斜后方,拧着眉,声音很冷︰“裴浅海,走路不看车的?”
他眼中有鲜少的戾气,裴浅海下意识退一步,眼底染上一层薄雾,像是在怕他,“对不起。”
她那模样谦卑有之,恐慌有之,让江北驰眼底的怒气一下窜起,口气更加不好,“妳道什么歉?”
这口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悦,裴浅海舔舔唇,漆黑的眼底强制压下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你说对不起。”
江北驰:“……”
两人对望一眼,在她越来越惶恐的目光下,江北驰率先挪开了视线,冷着一张脸径直往前走,长腿大步流星,似乎忘了他俩同路。
裴浅海不敢再有小动作,小跑着跟上去,直到红灯前站在他身侧。
九月的热风刮来燥热的气息,裴浅海低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连绿灯了也愣是站在那不敢走。
似乎是在等着他指示。
相隔不过几公分的距离,空气很安静,在车水马龙的闹市里,他也能感应到她呼吸里的不顺畅。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低迷沙哑,“算了,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江北驰微微低着脑袋看地面,下颚紧敛,唇线绷直,表情隐晦不明,情绪看上去不怎么高昂,又似乎带了些懊恼。
长期的值班生活让每个住院医师都有了标配的黑眼圈,这种病态的容颜衬托着江北驰白皙清俊的面容,却丝毫不减他周身自带的傲气。
裴浅海走在他身侧,脚步拖沓,不自觉想起他对她第一次发脾气也是这样的表情。
那一天他刚从德国实习两个月回来,两个月不见的两人,见面时微笑都带了一点生疏感。
她说要去麻辣烫店他也没有意见,只是牵起她的手,往熟悉的店铺走去。
周围都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他们就跟寻常的大学生一样,享受最美的青春时光,谈着最单纯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