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勇缝了五针,其他检查则没什么问题,而靳隼言仍旧被禁止外出活动,三天后,小护士敲门说有人来探望他。
靳律一身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因为天生情感淡漠的缘故,身上是冲不掉的疏离,如同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
他和靳隼言是叔侄,但两人的长相并不相像。
究其缘由的话,靳律是靳老爷子与外国情妇的私生子,天生就带着混血感,而靳隼言的父亲靳致远,是靳老爷子与妻子唯一的孩子,前些年沉迷女色,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留下的孩子和他本人也不太像。
靳隼言的长相似乎随了他身份不详的母亲,长眉挺鼻,眼睛狭长并不内敛,没有表情时总是凌厉而张扬的,此时模样倦怠,倒是显出些颓靡艳丽之感。
靳律并不客气,拉开椅子坐下,翘起腿,做工考究的西装裤没有一丝褶皱,连脚上的黑皮鞋都亮得能反光,他淡漠地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靳隼言挑了下眉,“小叔猜到了?”
他口中称呼小叔,倒没有多少敬意。
靳律也并不在乎这一点,平静道:“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让我来见你么。”
跟在靳律身旁的助理王程轻手轻脚地后退几步,在房门附近站定,以确保屋内的谈话不会被别人听见。
王程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然后尽职尽责地低下头。
表面样子做出来,心里头倒是活泛得很。
靳律作为私生子,并不受靳老爷子重视,前二十的人生都是被扔在外国度过的,奈何人是个有本事的,在国外时就创办了一家公司,虽然不大但办得有声有色,哪怕不依靠靳老爷子,自己也能平步青云。
有了这个对比,靳致远就显得更加不堪起来,在商场上一窍不通不说,私下行事更是荒唐,他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下拍手叫好。
幸好靳隼言并不肖父,在靳氏内的表现甚至颇受好评,可惜前段时间出了“患有精神疾病”这样的舆论事件,让老爷子大失所望,被扔到偏僻的精神病院里来反省,这件事之后,老爷子身体就大不如前,管理靳氏更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找了自己不闻不问多年的私生子回来帮忙。
说到底,私生子也是自己孩子,哪是外人能比的。
不过靳律对老爷子可没什么感情,帮忙的条件是拿走了老爷子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据王程听来的小道消息,靳律还从老爷子手里拿走了两块地皮。
怪不得董事会那群人都在说,靳律是个天生的商人。
王程暗自摇头,觉得就算靳隼言没出事也斗不过靳律,更何况是现在。
他这厢腹诽中,那叔侄二人也还在说话。
靳隼言并不打算和靳律绕弯子,直说道:“我要换主治医生。”
“换医生?”靳律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蒋家的儿子为什么过来,你心里应该明白吧?”
“明白是一回事,配不配合又是另外一回事,况且小叔,我有没有病、需不需要治疗你心里清楚。”
靳隼言无所谓道:“你也不想我总闹事,让你隔几天就要来一次吧?”
偷听的王程在心里点了个赞,小靳总打蛇打七寸,干得漂亮,靳律就是个工作狂,生平最恨浪费时间。
果然,靳隼言这话一出,空气凝滞一瞬。
靳律起身,一言不发地抬脚。
靳隼言勾了勾唇角,“那我就先谢谢小叔了。”
眼看靳律就要走出病房,他又扬声道:“再替我和老爷子说一声,让他放心,我在这里待的挺好,还想多待一阵。”
王程心里纳闷,还有人住精神病院住上瘾的?
靳律步子快,王程跟上去问:“小靳总说的事……”
“你看着办。”
王程又说:“老爷子的意思是,现在舆论差不多平息,该把小靳总带回去了。”
靳律这次停下步子,半晌道:“他不是想在这儿待着么,我就如了他的愿。”
王程额头淌下一滴热汗,“但老爷子那边不好交代……”
“我觉得,你是时候想一想,到底要为谁工作,谁能给你更多,你心里很明白。”
靳律声音没有起伏,王程就是听得心头直跳,他名义上是靳律的工作助理,实际上是老爷子派到靳律身边的卧底,起一个监视的作用,靳律心里应该早就清楚,却是第一次挑明。
王程又不傻,一个病重的老头子,一个大有可为的年轻新贵,跟着谁能有最大前途不好说,但跟着靳律一定能让他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哪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不想做出一番成绩。
“是,我会想清楚的。”
靳律颔首,又道:“今天回去让人事部发个通知,我要招一个助理。”
王程诧异抬头,急忙表态:“我选您,靳总,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靳律推了推眼镜,“放心,我招的是生活助理。”
看着王程还在发呆,他又补充说:“要男性,容貌不能太差,会开车和简单的厨艺,对了,最好会说法语。”
他一口气说完,王程好半天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在心里嘟囔,你这找的到底是助理还是小情人?
可怜之人
因为靳隼言把金大勇打伤一事,谢濮见到了金大勇的家属。
来的是金大勇的母亲,一个上了年纪身形佝偻的女人,花白的头发用一根破旧的发绳草草绑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她扑到金大勇身上大喊大叫,即使病房门关着,但站在空旷的走廊里还是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