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狐狸蹦的实在不是好地方,热烫直挺,可不是升起来的帐篷?白狐狸抵著头,风化了。
青年也有点不自在,捞过白团子,弹了记他额头:“怎麽这麽笨,变化还不会加上衣服。”
“忘了。”白狐狸闷闷道,伏低身体,一动不动。
青年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摸著它的毛,也不说话了。
卢君见从来没有想过书上的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却活了过来,不仅活过来了,还在一个奇妙的地方。
这里,花明锦绣,风清日朗,云雾如纱,飘渺其间。是海中一处小岛。岛上的动物会说话,植物会自己长脚,有只肥得快看不见的脚的白狐狸趾高气扬地叫他“徒弟媳妇”!
卢君见连著几天浑浑噩噩,如在梦里。
若不是体内的真气仍时不时如刀割斧凿般掠过脆弱的内脏,若不是熟悉的牛大寸步不离地照看著他,卢君见会以为自己疯掉。
白狐狸的主人说了,勉为其难收他们入门,若想活下去,必须好好收心养性,按照他说的做。
青年说四足兽给他们种的心法本来是没错的,错在两人太过如胶似膝,练功积极,进展太快,若一路顺行,倒是功力会飞速进展,是美事一桩。但最忌讳在行功时候两心相悖,情人如同敌人,功力反噬,对初初入道的人来说,自然难以抗拒。
轻则,血脉倒流,心思成灰,成为废人。重则灰飞烟灭,爆体而亡。
至於此前白狐狸急於求成,为促进他们双修而贸然下的猛药,无药可解,只能暂且压制住药性,容其慢慢释放,自得其益,反害为利。
知道牛大的师傅是为了帮牛大恢复功力,没有交代,就给自己筑基,带自己入了道门。自己在林中之所以反常,一则因为行功的原因,二则因为被下了助兴的药,却没牛大什麽事,他跟自己一样,当时并不知详情。卢君见心思缓和。
又听青年道,这合修之功,重在两情相悦,非有情人不能练。不然伤筋断脉,滋长心魔。卢君见知道自己神智迷乱之时,害得牛大如何跟著伤痛欲绝,险些同赴黄泉,不由心惊。
他之前恼牛大与他好,是为练功,此时想来,未免小儿女心肠。他若不爱牛大,如何甘愿一次次雌伏?牛大若非爱极了他,已是修真之人,为何回去找他?不过都是为情从事,哪里是行功和被种药的原因?恐怕没有那药那邪功,他也会做那些事。
心已乱,情已种,而已。
如此想开了,卢君见心头拨云见日,再没有什麽郁结。
那牛大,却没这麽多心思。儿子乐,他好,儿子苦,他愁,儿子不生他的气了,他乐。守著儿子,没错。
23
这狐仙岛虽说是仙岛,却坐落在人间,岛上就住著这麽个狐仙,和侍奉他的人。
狐仙琼陵的情人们偶尔会来拜访他。
虽说已经入了仙籍,不如以前为妖般必须以精气进食才能存活,而且琼陵与修炼一事上并不见得如何用心,成日里无所事事,睡睡吃吃度日,不然以他的千万年岁数,跻身神界做个众仙膜拜的主儿不是难事。
终究是一只媚狐,走的不是正道。迷恋他的不少,看不起他的更多。他本事再大,不过是迷惑勾引的把戏,仙神两界能客客气气容他已是大度,不可能奉他尊位。
这狐狸自己清楚明白,也不去惹是生非,安安静静蛰居小岛。
比之在人间的时候,琼陵现在是修生养性得多,但身边来来去去的伴儿没停过,毕竟他修的就是欢喜道,不靠精气存活了,增进修为上仍需仰赖。
除去岛外间或来拜访的密友们,岛上便有宠姬娈童无数,或受他恩惠,或慕他颜色,或拜他门下,小白狐狸原本就是其中之一。
奇怪的是,这只万年老狐狸作风混乱,即使看见自己的宠姬和娈童有了私谊,也是不管不顾。却把只小白狐狸看得紧,教养得单纯痴傻,自己不下口,也没容别人下口。
小白狐狸的名字也是琼陵起的,叫白水。因为琼陵在水边捡的它。平时便叫小白。
小白不服气,叫他小灰。但是敢叫狐仙琼陵小灰的人实在不多,况他一动一静皆是风华万千,豔色无边,和灰字实在不搭。
四足兽捎音来说,白水的大徒弟活蹦乱跳,在人间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麻烦,委实没有近似小徒弟的麻烦。
白水安心了。
但是,他离不开。
徒弟一日不好,他需求琼陵一日。琼陵日日把他当宠物带在脚边,抱在手边,靠在枕边……来了客人,相邀入帐欢愉的时候,都不放他离开寝殿。
你说白水他为什麽不跑?
他是只连人类徒弟都打不过的笨蛋狐狸啊,琼陵一个随手的法咒,就能把他困在身边三丈不离。
白狐狸实在是委屈啊。
这日,享乐了一晚的琼陵神采奕奕,一宿没睡的白狐狸耷拉著眼皮,没精打采地趴在琼陵的膝盖上。
琼陵扯扯它的耳朵,笑著说:“要不要去看看你小徒弟,这麽久了,他们两个人的话应该说开了,有什麽心结也该解开了。可以开始修炼我门神功了。”
什麽神功,不过是些阴阳吐纳的极乐手段。白狐狸心内腹诽,但是他著实好久没见徒弟和徒弟媳妇了,有点想念。
卢君见自从刚来的时候,见了琼陵和白水两面,被灌输了一堆似是而非的真相和道理。直到这些天想开了,平静了,接受了,已经过了大半月。
牛大恢复了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