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于把?她和漕帮完全放在了对立面。
虽然她和江照非一个阵营,到底是?漕帮中人,这样自相?残杀的事,她实在做不到。他这样做,完全是?在逼她众叛亲离。
以后她拿什么?面目去见师父?
李玄胤隐在冕珠后的面孔深沉而平静,看不真切。
一旁的侍从忙高声道:“卫侍中,还不接旨?”
她垂着头望着脚下?的金石砖,声音低微:“微臣从未有过剿匪经验,贸然前去,恐怕会拖了晋王爷后腿也误了陛下?的大事,微臣实在惶恐。”
裴鸿轩担心她,虽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开口触怒皇帝,还是?忍不住道:“微臣愿代?卫侍中前去。她不过一介女流,哪里见过这些生死打杀的事,请陛下?准臣前去。”
李玄胤久久无言,就这么?望着他。
殿内本就安静,此刻更是?落针可?闻,有种?莫名诡异的死寂。
裴鸿轩一直低着头,但不知为何,总感觉皇帝冰凉的视线如有实质般定格在他身上。
有股寒意从脚底徐徐升起,难以控制地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皇帝道:“你三人同去。”
此事才算是?定下?,不日就要?前往。
舒梵拖着沉重的步伐回了住处,还未进门,脚下?已突兀地刹住。
不远处的窗前,一道修长高挺的身影负手?而立,淡然望着远处的湖心亭。岸边景致凋零,唯有一枝杏花斜斜穿过窗前,点缀在他身侧,一身玄衣的他更显空旷寂寥,形影相?吊。
舒梵不知道他为何到来,犹豫了会儿才上前行礼:“见过陛下?。”
李玄胤没有回应,过了会儿才转身看向她:“你没什么?想和朕说的?”
他的目光就这样落在她脸上,一错不错,分明是?淡然的,却让她抬不起头来,如盛夏午后的烈日般灼人,光芒万丈。
舒梵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当时只是?感觉他来者不善。
看似平和松弛,一个眼神都给她说不出的压力。
她未开口气势上就输了三分。
舒梵其实很讨厌这种?处处受制的感觉,思及方才大殿上的种?种?,总感觉他是?故意的。
方才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有湿润的凉意,雨丝携着冷风徐徐扑到她面上,像倏然刮过的冰棱子。她有点痒,却不敢伸手?去拂,站久了连脚踝都有些酸累。
“江照被围已有一月有余,知道朕为什么?不即刻下?令杀了他吗?是?因为你。”李玄胤的声音包裹在沙沙的细雨中,像风声飘过中庭时的旷远回音,既遥远,又好像就在耳边。
日光透过层层云霭已变得稀薄而黯淡,映照在他身上,那眉眼,乌黑如墨染,肤白而沉静,愈发衬得人眉目分明。
可?有那么?一瞬,舒梵却觉得他非常陌生。
“你是?他师兄,就去好好劝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微微一笑,擦肩而过时手?掌按在她肩头,分明不是?很重的力道,却好似如有千斤。
舒梵望着他离开,那日一个人待在宫里时想了很久他的话。
显然他没有真的要?弄死江照的打算,所以才派她去招纳。
田阳山依山傍水,位于皇城北部,呈东西纵向分布。山间多鸟兽,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得很。
舒梵走进驿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照喝了口温水,稀奇地看她:“你还真的做了朝廷鹰犬?”
舒梵:“你和你的人都被包围了,就算能?躲,能?在这山里躲一辈子吗?总有物资断绝的一天。外面的宿卫却能?轮流值守,你拼不过的。我早跟你说过,反瑨行不通,连师父都不同意,你何必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