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两个?月,李玄胤除了上朝议政就是在重华宫陪她。
好在生?产还算顺利,舒梵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李玄胤给他们分别取名为李弘善、李思菱,封为秦王和琅嬛公主?。
哪有一出生?就封王赐封地的?
那段时间,谏院参舒梵的札子就跟雪片似的飞往李玄胤的案台上,有时候多到都?堆不下。
有一次她抱着孩子去御书房时,李玄胤正在翻,瞧见她,随手往她面前一展,笑着让她自己看。
舒梵蹙着眉看了眼。
“……因禁中天降皇子皇女,陛下龙心?甚悦,实乃人伦常情。然幼以大泽,封拜亲王,又取锦缎千匹,赏赐颇繁,如此破格拔擢,实所罕见,且有违祖制,长此以往必招天妒,臣民议谈。且娘娘素来?勤俭谦恭,柔善勉嘉,如此名声岂不无?辜受累?若陛下爱惜娘娘皇子,伏望三思而后行,取进止。”
这算是比较委婉的,说的不算难听。
她又翻了两本,言辞大体都?算委婉,倒像是为了履行谏臣职责,唯有翰林院大学士周勉用?词犀利,直说她狐媚君上、纵子奢靡,又参她父亲卫敬恒仗着她在外面作威作福,升迁过快,妹夫裴少宇鸡犬升天,以微末才能忝居太?子少师之位,是祸乱朝政之举,请皇帝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这就差直接指着皇帝鼻子说皇帝昏庸、被她魅惑了。
“不用?搭理,周勉与?范直同流,沽名钓誉夸夸其谈,迂腐无?能之辈。”皇帝随手推开札子,只笑了一下,也没有计较的意思。
舒梵又翻了几本札子,还有骂他的,这帮文臣损起人来?是真的损,不直接指着你的鼻子骂,而是变着法子阴阳怪气。
她换位思考,觉得自己没有他这份气量。
“皇帝也没那么好当?。”
李玄胤揽了她的腰,微微施力她便跌坐在了他腿上。有什?么咯到了,她不免往前挺直。
可前面就是案几,根本无?路可退。
她声音细弱:“这可是大白天。”
他只是笑了一声:“陪朕看折子。”
“……有人进来?怎么办?要?是叫那帮谏臣瞧见,又要?参我了。”
“朕也天天被参,你怕什?么?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又不会掉块肉。”
舒梵回头?,他的吻落在她唇上,微扬的脖颈上,喉结微微凸起,凌厉性?感。
她腿根发软,脸颊上漫起红霞,却见他笑了一下,倏然把她推开了。
她怔了下,脸更红,是羞恼的:“干嘛?”
“皇后是不是忘了,你还在月内呢。”他递了块薄荷糕给她,示意她消消火。
舒梵接过来?,愤愤不平地咬了口。
李玄胤眼底的笑意加深。
新的一年,辗转入夏又辗转入冬,枝叶逐渐凋零,距离庆国公叛乱兵败被杀,似乎好像还在昨日。
参她的札子照样多,久而久之舒梵也就习惯了,日常除了抚育教导三个?孩子就是处理后宫事务,忙里偷闲还能传唤周青棠和卫文漪入宫聊上两句。
卫文漪如今在她面前的表现非常好玩,低眉顺目又隐隐带点儿不甘心?,不甘心?之中又带着三分谄媚,整个?一颜料盘,偏偏她自以为演技不错。
午后,舒梵掀着茶盖缓缓吹着茶面儿,问?她们一些京中的趣事。
“当?数宁远侯之子娶了个?三十老妪之事。那宁远侯之子风华正茂,今年不过弱冠之龄,却偏偏要?娶一个?二?嫁守寡、还带着个?拖油瓶的三十老妪,气得宁远侯头?风发作,京中无?不在看笑话呢。”卫文漪说得眉飞色舞,小手不忘在盘子里不住摸瓜子,“长姐你这瓜子真好吃,是什?么瓜子啊?”
“葵花籽,你若是喜欢,回时让嬷嬷给你捎一些。”
卫文漪的眼睛亮了,甜甜地道了好几声谢谢。
周青棠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舒梵觉得诧异,唤了她两句,她方堪堪回神,对她挤出个?微笑:“没什?么,我只是挂念家中幼子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