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没见过郑源阳,但此刻大概猜测到他就是上次和宋扬打了一架的校尉次子。
“哦?”宋扬翘着二郎腿,摸着手里的麻将,心不在焉道,“这地方是你家开的啊?”
他用大拇指摩梭着麻将的正面,绕着面上的大圆饼摸来摸去,忽然把手中的牌一翻,重重掷在桌上,“嘿,一饼,我胡了!”
陆兰洲脑袋里都是刚背会的规则,再对着宋扬摊开的牌一看,果然糊了。
陈静兴在掏银子,陆兰洲在剩下的麻将牌里翻找着自己听的牌,程岁也被宋扬伸出来讨要银子的手挟持,正在口袋里摸着钱,反而是来找麻烦的郑源阳一时没人搭理。
“宋扬!”郑源阳咬牙切齿,“你敢无视本少爷!?”
宋扬把银子塞进自己的荷包袋里,终于赏眼看了看郑源阳,只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一边玩去。”
他们把堆着的牌推倒,正准备再开一局,而被晾着的郑源阳已经气急攻心,上前一步掀了牌桌。
“我看我是给你脸了!”
木桌被掀倒,麻将哗啦啦地散落了一地,郑源阳对上宋扬不悦的目光,还颇为自得地抬了抬下巴,“怎么,要揍我?上次你碰了我一下就被赶出宫,这次再敢碰我,你这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话音刚落,宋扬毫不客气地就打了一拳上去,丝毫没有被他的话语恐吓到。
郑源阳没想到宋扬真敢打,拳头的劲还很大,他猝不及防挨了一拳,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要倒下去,站在后面的下人赶紧上来扶住他。
“早就想揍你了,今天还自己送上门来。”
宋扬摩拳擦掌就要上前接着揍他。
下人们故技重施,要上来围殴宋扬,没想到被程岁左一圈右一掌就打趴了俩。
潇洒利落的拳法看得宋扬瞠目结舌,“你身手这么好呢!?”
郑源阳也被程岁的动作吓到了,忙把剩下两个已经吓得直哆嗦的下人拉到自己身前挡着,嘴里还逞能,“你,你带着帮手,你故意的!有本事,有本事你别请外援啊!”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宋扬学他刚刚嗤笑的声音,嘲笑道,“怂货,现在怕了?先撩者贱没听过?”
郑源阳一向爱面子,一听宋扬骂自己怂货,也不后退了,壮着胆子挺着胸,强装镇定道,“你怂老子都不会怂!”
说完还小心地看了一眼程岁,程岁正转着手腕准备上前揍他,郑源阳连忙把下人推出去,“快上!把他拿下!”
没等他们站定,两个下人被程岁轻而易举拿下了。
“宋扬!你带个高手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我们一挑一啊!”
眼看自己孤立无援,郑源阳怕自己会挨程岁的拳头——程岁看起来比宋扬那个瘦了吧唧的公公,更孔武有力,一拳下去自己估计就要去见太奶了。
“好啊。”
宋扬按着手指关节,往前走了几步,郑源阳眼神躲闪,一副又怕又想溜又不想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丢了面子,还是丢给了一个被逐出宫的太监。
“你想好了,你要是真敢动手,我爹不会轻易饶——”
“嘭——”
宋扬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脸上,他摇摇欲坠,宋扬往他左脸也打了一拳。
郑源阳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每次抬手要反击,不是被宋扬躲过去,就是被程岁擒住手,他愣是傻站着被揍了半天,手在空中无助地挥动着,都没摸到宋扬一根毫毛。
等宋扬打累了,郑源阳再也站不住,滑倒在地上。
宋扬甩了甩酸痛的手,又看看倒了一地的五个人,让陆兰洲去报官。
陆兰洲看了看地上的人,心里忐忑不安,“这,我们报官,会不会吃亏啊?”
“不会,放心。”
等官府的人一到,看到地上躺着五个人,都抱着肚子哀嚎,桌上四人在玩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方形、板正,上面还有字,两个衙役没见过。
但是躺在地上的郑源阳他们见过,是郑校尉的儿子。
胖衙役哎哟一声,放下手中的官棍,连忙把人扶起来,“郑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他们,他们打我!”郑源阳手指头指向正在打麻将的宋扬,“快把他们抓起来!”
瘦衙役果然拿着镣铐就要上前抓人。
“四条。”
背对着他们的陈静兴打出一个牌,微微侧头,目光在两个衙役身上短暂停了一会儿,问道,“怎么,连我都要抓?”
两个衙役揉了揉眼,不确定问道:“陈书吏?”
虽然陈静兴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面前,完全不值一提。但在小兵小卒面前,大官反而不好使了,倒是比他们稍高一点的官位更有威慑力。
衙役和陈静兴是一个衙门的,平时还得尊称他为大人,现在看悠哉哉打牌的四人,目光都和善了不少,再看看勉强站住的郑公子。两个衙役面面相觑,这就为难了……
谁都得罪不起,可真是愁死人了。
后来还是把人请到了衙门,郑源阳是衙役背着过去的。
顺天府府尹大人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
话没说完,定睛一看,也愣了。
“静兴啊,你犯了何事?”
陈静兴挥挥长袖,将刚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只是稍微篡改了一点事实,比如郑源阳刚开始进他们包间,不仅没礼貌还气势汹汹要宋扬好看,还好被宋扬的仆从拦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郑源阳蛮不讲理非要斗殴,陈静兴多次劝阻无果,只好看他们打起来,结果郑源阳技不如人,才被宋扬的人给撂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