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问道:“那我是不是即将成为你的先生?”
先生,这个词在中文里颇有深意,是兄长,是年长者,亦是妻子对爱人的称呼。先生是无论如何,无论何时,都应该被尊敬和爱重的人。
可她做了什么?
虞幼真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今天白天面对旁人的追问,她说他是自己的哥哥。
过了会,她小声问道:“对不起……你今天是不开心了吗?”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湿漉漉的的眼睛看着他,怯怯的,像幼鹿一样。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说:“没有,我没有不开心。”
“那?”
“幼真。”温恂之说,“我们的婚姻是会摆在明面上的,而且在外人面前,我们最好是一对恩爱的伴侣。这样能保护你,也能解决我的苦恼。这是我们联姻的初衷。”
虞幼真沉默不语。他看着她,目光温和,但却很有力道。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任何咄咄逼人的话语,语气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平淡的。
他只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在爷爷反复向她确认是不是真的要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掉了链子,若是放到不久的之后,可能就会落个满盘皆输的结局。但她不是孤身一人,她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有必须要捍卫的权力和利益。
她输不起。
良久,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温恂之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忽然开口问道:“我靠近你……”他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是会让你感到不适吗?”
闻言,她霍然抬头,错愕地看向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似乎很抗拒我。”他平静地指出。
“不是,并没有,不是这样的。”她连忙解释,太着急以至于她的鼻尖都冒了点汗珠,“恂之哥,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抗拒你。我只是、我只是很少近距离接触异性,不太习惯而已——”
下一瞬,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温恂之伸出手,在她鼻尖轻轻刮了一记,留下一点淡淡的乌木沉香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明明一触即离,可这短暂的触碰,却像某种封印,令她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他垂眼抽出手帕,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掉盈在他指尖的汗珠,一边轻声问她:
“这样会让你难受吗?”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感受,有讶异,有不习惯,却没有难受,也并不感到排斥。
她摇了摇头,诚实说:“不会,只是有点不适应。”
“那以后可以慢慢适应吗?”他紧接着问。
她抿抿唇,说:“应该可以?”
温恂之没说话,他将手里那方手帕折好,放到一旁以后,才抬起眼看着她说:“那你今晚再好好想想这场婚事,在签字之前,你都有反悔的机会。”
他的眼睛在灯光下有种剔透的美感,“等过了明天,签了字,就不能后悔了。”
“不用考虑了,我不会反悔,也不会后悔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可以的。请你相信我。”
温恂之看着她,慢慢地,他的眉梢眼尾都柔和下来,他轻声对她说:“那请你也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的瞳仁被暖光的灯光映照着,像一杯滟滟的醇酒。
虞幼真的心跳倏然间漏了一拍,鼻尖微酸。
只一瞬,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和她说,以后她不必这样小心谨慎处处低调,他会保护她,保护她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