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很想拉住常嬴,可是来不及了,她一个闪身落在温庚面前,语气客套而又尖锐。
“我泺梁自是人才济济,只是大多游于民野,少有像我明月夫人一般忝居千秋殿者,今日这等小事就不发榜召告了。”她睨了他一眼,不用人开门就进了铁笼。
温庚不知何时收了笑意,与众人一齐瞧着。
他倒要看看,这位从天而降,轻易废了徐清风顺带将泺梁从灭国漩涡里拽出来的明月夫人究竟有几斤几两。
那辟邪受了西燕人这般磋磨,早就满腔仇恨,也不管来人是谁,卯足了劲儿就向常嬴撞去,嘶吼着把她扑倒在地。
大殿里一片死寂,周围人眼睛都瞪大了,无数视线聚焦在常嬴身上,有担忧,有同情,有恐惧,甚至还有期盼。秦北抓着衣袖,骨节泛白。
监国要是死在这,泺梁还有何脸面?没了明月夫人,泺梁又能坚持多久?常嬴要是不在了,秦北他怎么办?
常嬴淡淡的看进辟邪的凶眸里,伸手揉捏它的毛发。肩上的爪子力若千钧,却随着她的动作逐渐颤抖,最后撤下。
见它略微放松,常嬴也不再犹豫,双手缠上它的脖颈,把它搂在怀里。
她抚摸它的后背,上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她的衣
裳上,濡湿了眼眶。
“没事了,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常嬴在它耳旁轻声说道,其实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一个小娃娃,怎么受得了这些苦。
她就搂着它在笼子里边坐着,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情况。
泺梁的明月夫人此刻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抱着只凶兽就跟抱着自己儿子一样。而且那凶兽还泪盈盈的,活像见了自己的老母亲。
秦北松了一口气,将抓皱了衣袖抚平,再看去就发现常嬴已经把辟邪牵出来,身上依旧如同进去前那样一尘不染,路过温庚的时候还不忘深深的看他一眼。
“辟邪有护国进宝之用,可这只年纪尚小,受了很重的伤,望秦氏帝允我将它养在千秋殿,恢复快些也好震我泺梁之国脉。”
这谎话扯的周到,秦弘筹高兴的应了,一双眼睛却似沾在常嬴脸上一样,盯的她反胃。
钱贵妃说的不错,明月夫人就是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只是不知道这样谪仙似的人儿压在他身下又该是什么滋味。
他这几年没少想过染指常嬴,只是有那个色心没那个色胆,加上后宫美女如云,虽不如她好看,可到底是年轻,花样多,是以也就一拖再拖。
唉,再拖拖罢,听说西燕使臣带了位蚩离公主来,先瞧瞧她。
说是公主,可却是西燕前皇后所出,那先皇后也没给她留下个兄弟姐妹傍身,蚩离住在西燕皇宫就跟住别人家似的,所以
将她打发来泺梁,还能麻痹一下秦氏帝。
温庚面色如常,命人将跟在铁笼后边的蚩离请出来。
此女不过十六岁,穿着桃红色绣牡丹的西燕宫装,低垂着眉眼,发间一只红宝金凤的步摇随着她行礼慢慢晃动,衬得佳人娇羞,勾人心魄。
不只是秦氏帝,常嬴的眼前也是一亮。
“蚩离冒昧了。”细声细语的腔调,听得人心里熨坦的很。
这样体面的人儿将方才惊心动魄的气氛驱散,殿里接着宴饮歌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太子操着官腔打了一把的好机锋,陈兴附和说明。这一捧一逗滴水不漏,竟叫温庚探不出一点底细来。
无奈错开眼光打量常嬴。
她正与人斗酒,一会儿便将勤国公家小世子喝趴下了,秦司不服气,接了好兄弟的烂摊子接着斗,不一会儿便跟好兄弟趴在了一起。
她却只是脸色微红,连迷糊都没有。
察觉到有人看她,常嬴扭过头来说:“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不成?”说完还勾唇笑了笑,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语气也隐隐有些锐利。
温庚怔然,随后便解释道:“夫人生的美,是在下一时贪看了,抱歉。”
席间一串哄笑,几位使臣忍不住调笑了温庚一嘴,说他是不是起了求娶明月夫人的念头。温庚也半开玩笑的反驳道:“明月夫人乃是泺梁国师,在下有什么心思也得藏在心里。况且这般姿仪,在下消受不起。”
常嬴不
去理他,只一直同蚩离说话,将人的身世来历,脾气秉性,喜好习惯知道了个底儿掉。
她不喜卜卦,也不太擅长,所以甚少去算,当年若不是徐清风气急了她,她才不会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