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笑自己傻的时候,突然看到张子漾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道,
“阿其,你刚刚说什么?”
方敬其顿时脑中一片空白,睁大了眼睛看向张子漾,犹如鬼使神差一般,他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嘴里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我说,我喜欢你。”
霎时,四周寂静无声,更突显呼吸沉重。两个人对视无言,温度降至冰点。
彼此沉默许久,张子漾慢慢地坐起来,表情仍是有些茫然,他困惑不解地问道,
“你说,你喜欢我?”
方敬其知道自己应该否认,或者是向张子漾解释,可是,他却说不出违心的话。他紧抿着唇,犹如慢动作般点了点头。
张子漾皱起了眉头,低头沉思片刻,忽而又问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说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还说……”
“张子漾,我喜欢你,所以不想和你做朋友。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情人之间的喜欢,你明白吗?”
一口气说完了整句话,方敬其感到自己都快窒息了。心脏不住地狂跳着,就好像快要从喉咙冒出来。他不敢去看张子漾的表情,不敢去听张子漾的反应,可是,他更不敢立即逃走。夹杂在紧张和害怕之中,期待的心情只有一点点的空间。
方敬其始终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时间在此时停止,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让这一刻成为了永恒的瞬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不喜欢,什么不想和我做朋友,阿其,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看法,现在的状态不好吗?”
看到张子漾茫然的表情,方敬其很否定,很想给他一个笑容。可是,他尽力地扯动嘴角,脸上的表情比哭更难看。
张子漾不再说话,一声不吭地看着方敬其,眼神里有太多的意味,方敬其根本无法分辨。他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对方的“一句话”就能改变自己的一生。
时间再次停止,却没有刚刚这么难熬,也许是心里有了预感,一旦失去了期盼,失落也变得不那么痛苦。
张子漾很困惑,也很苦恼,他的眉头紧蹙,隔了很久才说道,
“对不起,阿其,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讲比较好。”
这就是答案吗?方敬其很失望,他既没有去到天堂,也没有被打入地狱。他还是站在这里,面对尴尬的情况、尴尬的自己。
“没关系,我不急,真的没什么。那个,现在也不早了,我答应公司明天之前要回到香港,赵哲帮我顶了7点的机票,差不多要赶去机场了。”
说完,方敬其慌张地跑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外面,第一次在张子漾的面前这么狼狈。他的东西不多,一个单肩包就可以装满。他忽然想到,不管自己是不是有资格在这里过夜,他始终只是客人而已。这里是张子漾的家,不是他们的家,再美好的设想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方敬其的东西实在太少,几分钟就可以收拾完,原本以为张子漾会送自己出去,没想到,他只是坐在床上看着他而已。
直到方敬其握上了门把,张子漾突然叫住了他,
“阿其。”
方敬其身体一颤,紧张地站在原地,不敢回头,也不敢贸然开门。
“路上小心一点。”
隔了好一会儿,张子漾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已。
方敬其突然有些想笑,却怕眼泪跟着流出来。他小声地说了一句“恩”,逃也似的离开了张子漾的家。
坐上计程车,方敬其匆忙地报了机场的名字,便低下头不再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握紧,然后又放松。他双手交握,十指紧扣,回想着和张子漾牵手的感觉。当时的温暖,现在成了冰冷冷的嘲讽,他笑自己的贪心,笑自己的傻气,脸上的表情比哭更难看。
心里一阵阵地揪痛,就好像有什么人在撕扯着自己的胸口,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或许是张子漾,或许是他自己。
计程车开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机场,方敬其匆忙下车,走进大厅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两天的经历渐渐失去了真实感。可是,他的眼睛还是有点湿,两个手的掌心被自己握得红红的。
因为不是梦,所以,他不得不面对将要发生地事情。他和张子漾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想象,不敢猜测。他很想气自己的贪心和冲动,可是,此刻的心情异常的平静,麻木得没有丝毫感觉。
方敬其告诉自己,放弃吧,说出口就没法回头了,张子漾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是,他还是不甘心,心里就好像刀割一样地疼,一点一点地消磨着最后的坚持。
回到香港,方敬其又投入了忙碌的工作之中。为了给方敬其好好休息的机会,第二天的工作只是一个节目的访问而已。
因为是深夜档的节目,现场并没有什么记者蹲守,空荡荡的摄影棚显得有些萧条。方敬其一个人坐在化妆室,助理跑到外面去找便当了,制作人也在主持人那里re稿。
他手里拿着稿子,心思却不在上面。难得把手机放在梳妆台上,但始终没有半点动静。从前一天到现在,张子漾只发了一条简讯,问方敬其有没有顺利回到香港。除此以外,他再也没有其他消息了。
方敬其知道这样的举动代表什么,也没有办法责怪张子漾。可是,他仍是感到浓浓的失落和难受,一直以来,每天和张子漾用简讯联系,回家之后再通电话,这是除了工作之外,对方敬其来说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