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烬安静地站在一旁,他听不出这句话的语气是陈述还是疑问。那天之后,程之逸回了欧洲,再未踏足过这片土地。
六年,足以让浅薄的相知埋于岁月。可唐烬却忽略了这六年来程之逸独自和黑暗较量的唯一的支柱。
察觉到唐烬的欲言又止,程之逸清朗的声音响起:“说吧!”
唐烬顿了顿,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您真的不打算告诉时警官吗?”
程之逸长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说:“这件事只要告诉第三个人,就有可能打草惊蛇或者走漏风声。”
唐烬有些诧异:“您的意思是,不信任时警官?”
“准确来讲,是不没必要。信任这种行为很冒险。至于时鸣,我不想他卷入这些和他无关的事里。”程之逸只是提到他的名字,都感觉心里淌过暖意。
时鸣并不是懂他的人,却是最疼他的人。程之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很快到了机场,唐烬去办托运事宜。程之逸特地站在原地,提着手提箱,从风衣内袋拿去墨镜带好,镜片很快就反射出几个方向密切注视的目光。他勾了勾唇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唐烬回来之后,两个人先后过了安检,进到航站楼候机,唐烬自然也察觉到了周边的危险。程之逸摘下墨镜,余光递给对方一个眼神,唐烬立刻会意。
两人同时进入VIP休息室,即将登机前,“程之逸”提着皮箱,竖起风衣的衣领去卫生间。
刚一进去,身后的门锁“咔嗒”一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右手的手提箱立刻被抢了过去。另外三人同时出手朝“程之逸”攻来。墨镜的背后,凌厉的眼神迅速变化,一个旋身躲开对方飞来的拳头。
“程之逸”摘下眼镜,竟是唐烬的脸。
唐烬面无表情地看着四个愣在原地的人,对方察觉到上当之后,看了看他们手中的手提箱,怒道:“妈的,是假的!”
唐烬摇头:“真的!你要不打开看看!”
突然生变的危险气息在这四人的面面相觑中逐渐蔓延,他们目光紧逼着唐烬,身子却在挪步后撤。广播里传来空姐轻柔的声音,提醒6Z6011航班的旅客开始登机。
唐烬没打算把这场“关门打狗”的闹剧变成持久战,就在对方的眼皮底下,唐烬飞身上前,一脚将提着手提箱的旅客踹至便池,惨烈的惊呼还没来得及落下,同行的三人也都应声倒地。
唐烬收回最后的拳头,从容不迫地从地上提起手提箱,临走前把这四人的手机都冲进了马桶里。
程之逸听到这里,似笑非笑地说:“没必要这样,如果对方真得为了得手,不会选择在机场动手,更不会选择这几个蠢货。”
乘坐凌晨的航班的人本来就不多,商务舱只有程之逸和唐烬。程之逸向上推开遮光板,仿佛要让舷窗外的星光照射进来,眼神多了几分柔和。
唐烬有些不放心,打开手提箱查看里面的东西。最后一位密码输入,箱子自动弹起,看着箱子里空无一物,唐烬慌张地望向程之逸,带着询问的目光,分明是说:“这里的东西明明……”
程之逸侧着头望着窗外的夜幕天穹,缓缓地说:“东西被我替换了,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为了打草惊蛇,告诉我,沉寂这么多年终于要出手了,没别的意思。”
唐烬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合上手提箱的动静还是大了一点。
程之逸温和地说:“阿烬,东西现在在哪里,在谁身上我也不知道。如果连你我都不知道,别人更不可能知道。所以,到了温华我们要做第一件事,是好好放松一下。回天河快三个月了,你我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这样的重压的确不太适合我们接下来的事,所以,从现在起,放轻松些。”
程之逸如果真的想安抚一个人的情绪,比任何镇定的药物都管用,他的声音,包括这个人从内到外的气质,都能带给人安静。
唐烬听了他的话,靠着椅背不一会儿真的睡着了。
程之逸打开手机,看着通话记录那一页满屏的鲜红,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不告而别,时鸣一定急坏了。
可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刻,能随时随地牵动一个人的心,才让他觉得和这个冰冷的世界还有最后一丝温暖的关联。
时鸣如果知道程之逸这时候的真实想法,估计又免不了一番“折腾”。
这张床每一寸都残留着程之逸独特的香味,将时鸣整个人网入其中,他索性从柜子里取出另一床被子和枕头,去客厅睡。可一到堆满玩具的客厅,时鸣又头疼起来。
他烦躁地回到卧室,光着上半身坐在了阳台的藤椅上。清凉的晚风送来莹莹月色,就流连在他紧致又结实匀称的腹肌上,像极了情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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