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此事之后,她?才?大概咂摸出这里头的意味,对于帮过一回的人?或事,若是这回收手?,岂不是之前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
“把人?请进来罢”,耿清宁把手?边的东西都拢起来,全都塞进桌下的小抽屉里,“对了,再上些牛乳茶和软和些点心?过来”。
这些日子乌雅格格好像只要了清粥和软和的面点,若是再这样下去?,人?还没到京城,就营养不良到被一阵风刮走了。
外头的主仆等的心?焦胆颤,好不容易见门帘晃动,葡萄脸虽沉着,但到底是请人?进去?了,二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乌雅氏拍了拍翠喜的手?,扬起最大的笑容进了帐篷,经过葡萄时,还对她?微微福了福身子,吓得葡萄急忙避开。
她?一个奴婢可万万没有受主子礼的道理,不过话?虽这般说,但葡萄的脸上却?是柔和许多,还带了点笑模样。
懂礼数的人?,谁能不喜欢呢?
身后,翠喜徒劳紧追几?步,到底不敢靠近帐篷,格格对耿主子身边的丫鬟都这般客气,她?又是个什么牌面上的人?物。
还是老老实实在外头等着吧。
帐篷内,白梨已?经备好茶点,耿清宁刚坐定,就见外头进来一个身穿厚厚几?件衣裳的人?斜着身子进来了。
刚九月的天?气,细棉布和绸缎都很好,来人?竟然穿上了夹袄,但即便?如?此,她?脸上也并未无一丝汗意,苍白的脸颊微微向内凹陷,只有高耸的颧骨处浮浮的悬着两团红晕。
耿清宁努力回想半年前曾经见过的那一面,当时众人?都在亭中听话?本,那时的乌雅格格有着与德妃娘娘如?同一撤的鹅蛋脸,粉白粉白的娇嫩皮肤,吃东西的时候鼓起来一点粉腮,鲜嫩的像是一颗小荔枝一般。
这幅如?同槁木一般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耿清宁还在回忆,乌雅格格已?经深深的蹲下去?,她?恭敬且努力的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见过姐姐”。
为什么说努力,耿清宁甚至可以看到她?脖子上因为用力而?鼓出的青筋,颧骨处的红晕扩大到整张脸上。
耿清宁还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往外冒,这声音根本不像是人?的嗓音,更像是指甲不小心?划过黑板,又像是铁叉子用力刮玻璃。
不对啊,乌雅氏明明是娇滴滴甜滋滋儿的声音,便?是扬高嗓音,也是娇俏的可爱。
这是怎么回事?
她?悄悄的摩挲手?臂,让葡萄将人?扶起来,又叫来人?坐到自己身边来。
好人?做到底,大约就是这么回事吧。
乌雅氏应当是知道自己的声音难听,因此除了请安和道谢,旁的并不开口说话?,只端着牛乳小口小口的喝着,点心?也用了两块。
不用尬聊耿清宁着实松了口气,见乌雅氏已?经第三块点心?下肚,她?便?端茶送了客。
乌雅氏并不纠缠,又是一个深蹲才?出了帐篷,倒是让留在帐篷里的人?满心?疑惑。
耿清宁问葡萄,“你说,乌雅格格这是个什么意思?”
不说话?也不找事,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待上一会儿,又能做什么?
啧啧,古代人?的心?思可真多呀。
葡萄一面将主子之前写的东西烧掉,一面得意的嗐了一声,“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是想巴结您呗”。
主子人?不在府里,但雍王府上到处都是她?的故事,明眼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耿清宁被她?逗笑,这些日子过得,她?都忘了葡萄对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了。
不过,团队凝聚力高总不是坏事。
二人?正说着闲话?,四爷从外头进来了,他神?色倦怠,面容憔悴,眼下的青黑比前些日子又加重了不少。
来不及细细思索甯楚格为何没回来,耿清宁赶紧叫他靠在榻上,又吩咐葡萄煮一碗加了蜂蜜的热牛乳。
四爷应当是累极了,任由她?摆弄,乖乖的喝完一整碗热牛奶,不一会儿榻上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就这么片刻功夫,竟然已?经睡着了,看来。当真是累得不轻。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大人?小孩都要待在皇上身边,耿清宁一面吐槽,一面去?看外头的天?色,一时觉得太阳下山太晚,照得帐篷内太亮,一时又觉得帐篷里点了太多的火烛,扰的人?无法安眠。
但眼下再在榻前摆个屏风显然是不现实的,她?只好轻手?轻脚的熄灭蜡烛,只留下一盏长明灯备用。
耿清宁本想去?弘昼的帐篷里呆一会儿,但好几?天?未见,一时之间,她?竟有些舍不得离开,干脆拿起写了一半的‘工作?汇报’凑在长明灯下细细琢磨。
时间一点一点的溜走,帐篷内长明灯的光芒越来越亮,一钩弯月也悄悄的爬上了天?空。
四爷这一觉睡得沉极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正搭着线毯,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水里一般,那些让人?手?脚发沉的疲惫通通都被这股暖意撵走。
他闲适的伸了个懒腰,又养了一会儿神?,才?慢悠悠的睁开眼,只见一旁长明灯下坐着一人?,她?的影子正巧落在他的脸上,替他挡住这刺眼的光芒。
“宁宁”,四爷唤了一声。
耿清宁闻声看去?,昏暗的帐篷里也能看出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她?放下心?来,一面叫人?点灯摆膳,一面笑问,“饿了吧?”
四爷点点头,刚才?累的时候不觉得,如?今闻到香味,胃像是饿穿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