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看着抱着琴走进来的女子,无法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发自内心的由衷赞叹。
都说琴音如人,能弹奏如此琴音,定然是一位见过真正的高山流水的江湖侠女。
且她自进来之后举手投足间都是潇洒大方,这样的姑娘,看起来倒不像是会囿于小情小爱周转反复的小女子。
“姑娘是个懂琴的,小女子姓楚,名寻瑶,江湖人士。”
楚寻瑶虽然没见过沈云舒,不知道清然郡主模样,但是纪欣怡其实她是曾在街上见过一次的,只是纪欣怡并没有见过她。
纪家的嫡小姐,来找她是为了什么她也能够猜到了。
“我是清然郡主,说起来纪弘义也是我的庶表兄,这位是纪家嫡小姐,纪欣怡。”
沈云舒也没有假装陌生人一样故作试探,因为进门之后说话的一直都是她,而楚寻瑶却扫了纪欣怡好几眼,沈云舒估摸着这楚寻瑶大约是见过纪欣怡的,那既然如此,继续假掰掰的试探便没了意思。
“是寻瑶失礼了,不知是清然郡主与纪家小姐大驾光临,二位是单纯来听曲儿的,还是特意来寻我的?”
“确实是想见见楚小姐,二表兄与楚小姐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只是来问问楚小姐到底是何想法?”
楚寻瑶淡淡一笑,“不过是曾经情深难自抑,做了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如今想明白了,我是江湖女子,本就不会你们深宅内院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不愿困在这里,做个毫无自由笼中鸟,所以便后悔了而已。”
都说旧时女子含蓄,情爱之事甚少宣之于口,看来倒也不尽然。
沈云舒还是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听到如此前卫的话,倒是对这人起了些兴趣。
“我二哥为了你日渐憔悴,你居然能放弃的如此痛快?而且你是女子,未免对自己的名节太不重视了吧!”
纪欣怡有些震惊又不能理解的看向楚寻瑶,仿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这是听到了什么怪诞不经之谈?
“你有自己的追求,我能理解,这烿都城虽然富贵眯眼,不过哪里比得上外面策马扬鞭、江湖驰骋的日子。
不过你若是真的想要真真正正的自由,真的不愿意与我那二表兄纠缠,便应该彻底离开烿都城。
这望云楼的老板也是江湖人士,想来与你也有共通之处,或许能够护佑你几分,让你在这权贵遍地的烿都城里,还能维持自身底线,不会为了权贵折腰。
但是随便一个人便可以对你招来喝去,一身武艺也并无用处,只能低头讨生活的日子,想必并不是你想要的自由吧?
你如今还留在烿都城里,若非还是对纪弘义有割舍不断的情分,那便是还有别的因由吧?”
楚寻瑶倒是没想到,像沈云舒这种集万千宠爱长大的世家小姐,居然还能这么敏锐。
“每个人行事都有自己的原因,郡主又何必多问?麻烦纪家小姐转告纪弘义,寻瑶心意已定,若是郡主与纪小姐不打算以身份强迫我的话,那寻瑶便按照规矩为二位弹奏一曲,曲终人散之后,便各走各的路。”
楚寻瑶不欲多说,将琴放好之后认真的弹了一曲,弹奏结束便告辞离开
“这人太荒唐了,我一定要回去跟二哥说清楚,别执着她了。”
沈云舒拄着下巴点头,“嗯,最好是离她远点儿,不然可能会惹麻烦上身。”
纪欣怡不屑的哼了一声,“怎么我还怕她不成?她最好以后看见我绕道走才对!”
“不是怕她,是远离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我们纪家还解决不了?”
“说不定还真不能,不然这楚寻瑶也不会放弃二表哥放弃的这般痛快。”
纪欣怡看着沈云舒皱眉,“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云舒,你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沈云舒手指轻敲桌面,“若真是如她所说的那般只是后悔了,不想嫁入纪府,那么此时就应该离开烿都,毕竟她把二表哥的心伤成那样,不能保证我们纪家不会找她的麻烦。
而且她既然向往自由,在望云楼弹琴算什么自由?虽然是士农工商,但是商人好歹有点小钱,也比卖艺为生的人自由多了,她家好歹也是个商户,她留在烿都城卖艺?
这都城里,定然是有什么让她留下来的原因,而且不足为外人道。甚至二表哥或者纪家也无法为她解决,或者她不希望二表哥和纪家插手。毕竟从她最后弹奏的曲子来看,她对二表哥还是有些情谊的。
这首曲子是坊间小曲,本没有配词,后来有一女子将这曲与几句诗一起唱过,还在坊间传唱过一阵。
无可奈何花落去…流水歌声共不回……
啧,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说着沈云舒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衣裳。
“所以啊,不想惹麻烦就少管闲事,但若是二表哥真的放心不下,又有与楚小姐同甘共苦的决心,那就去跟那位楚小姐说清楚,交交心。
越是麻烦的事情最好越早说清,免得日后酿成更大的麻烦。”
湘临楚家
她向来鼻子灵得很,那楚小姐必定是有点儿不能说的内情的。
唉,她最不喜欢麻烦了,尤其是这个时代动辄便涉及整个家族。
本来世家贵族就有不少腌臜事儿,再加上江湖恩怨……
沈云舒并不抱希望纪弘义能够不管这事儿,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楚小姐的,不然舅母也不必头疼了。
现在只能祈祷她这位二表哥运气好些,那楚家小姐身上的麻烦事儿最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