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撇了撇嘴,说道:“得,我不跟你计较,真相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只等朝露来了,我问分明了就带兰香回去。”
蓝媚“哼”地冷笑了一声,不搭茬。转身跟剩下的小厮怒道:“若霖!你个没眼力见的!我在这说了这半天,嘴巴都干死了,还不给我上杯茶!”
那个唤作若霖的,忙不迭地称是,转身跑出房去了。
静夜自不去搭理他们,俯下身子拿着手帕给我擦了擦汗,安慰道:“再忍一会儿,等朝露来了,问明白了我们就走。”
我额头冷汗一茬接一茬冒,虽然手上背上不疼了,但是这会儿胸口热辣辣闷闷的,很是难受,奋力从嗓子里挤出个“嗯”字,就再难说出话来了。
不多时,若霖从房外端回来一个茶壶两个茶杯,殷勤地倒了茶端给静夜和蓝媚。静夜接过了就放在一边没喝,蓝媚倒是端起来喝了个底儿朝天,若霖就又给她添了一杯。
静夜有点急了,往门口张望了下,问道:“若霖,你去寻一寻,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若霖得了令,往门外跑去。这回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大喊着:“静夜姑娘,不好了!”
静夜“腾”地从座椅上站起,问道:“怎么了?!”
若霖一边喘气一边扶膝:“黎哥儿去寻朝露,众人说她刚才从书房出来就自个儿往柴房方向去,黎哥儿便去柴房附近找,哪曾想——”
我心下有了不祥的预感,静夜估计也是,声音有点颤抖地问:“到底怎么了?说呀!”
若霖叹道:“哪曾想他看见朝露在西边儿那个角落的小柴房里,上吊自杀了!”
静夜后退了一步,袖子拂到了茶杯,只见那白瓷描画镶着金边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个粉碎。
蓝媚冷冷道:”出了命案,这下你想领她回去也领不成了!须得禀告胡管家,再交由老夫人定夺才是!若霖,给我把她关起来!“
若霖擦擦汗,对我行了个礼:”兰香姑娘,得罪了。“说罢便把我扶起来。
我抬眼看向静夜,她单薄的小双眼皮染上了微红色,拧着眉对我说道:”我现下保不了你,不过你放心,我传飞书给少主,只要他落了地,定能看到然后速速赶回。“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若霖出门了。刚走出院落大门,迎面碰上黎聪,他看见我俩便走上前来,对着若霖说道:“瑞二娘子有令,人命关天的大事,切莫让人跑了,要把她关到西柴房去严加看守。”
若霖吓了一跳:“西柴房?!可是那里刚刚——“
”上面的命令,咱小的哪能随意质疑,横竖照做便是。“黎聪打断他,随即附身到他耳边低语道:”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咱得好好出力弥补,莫要再添错处了。"
若霖看看我,又看看黎聪,说道:“不是,黎大哥,你看,她这么一个姑娘家,又挨了打,你让她去那种地方……不害怕吗?”
黎聪横了他一眼,说道:“你害怕我不害怕!得了,指望不上你,我自已押她去!”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若霖喏喏地回了嘴“我不是怕她出问题嘛……”,就不敢再言语。我只得跟着黎聪踉踉跄跄地走,冷风一吹,我胸口那股燥热消散,换了一种冰凉。
黎聪沉默不语,只是一边揉捏手腕一边不错半步地走在我前边,七拐八拐到了一处灰砖砌成的院落里,走到一进门的小房前,他停下来给我解了绑,又一拱手:“姑娘,请吧。”
我拉开布满灰尘的木门,被扑起的尘土呛得打了个喷嚏。定睛一看,里面横七竖八地放了好些柴火,连个窗户都没有。我只得走进去捡个角落坐下,走这一段路我已经累得不行了。
黎聪一言不发地关了门,听得他捡起旁边地上的大锁链给房门上了锁,然后也没走开的样子,想必是在门口站起了岗。我只得一边祈祷涂山璟快快骑着他的仙鹤飞回来救我,一边按摩胸口希望刚才那一脚不要给我踹出毛病来。
游说
坐着缓了片刻,觉得胸口疼好了一些,我便慢慢思索起事情的脉络来。朝露前脚刚来,后脚蓝媚就寻到书房来,这两人定是脱不了干系的。朝露小小年纪,又畏缩胆小,断不敢来招惹璟身边的大丫鬟,想必是受了蓝媚的威胁,她的死只怕另有蹊跷。蓝媚自打我来就变着法儿地想要治我罪,不知是单纯的斗气还是看出了我身上的什么端倪,我合计我除了刚来那天,平日里尽量少出门少与旁人言语,也没太大破绽哪……
正翻来覆去地想着,墙角柴火垛后发出两声微不可闻的“唧唧”的叫声,又悉悉索索地仿佛有小爪子在轻挠。我心念一动,到墙角边拨开柴火,只见接近地面的墙有个小洞,用两块砖头草草塞着,砖头略动了动,像是有什么在后面推它。我把砖头抽出来,只见一只浅棕色小刺猬,背上用布袋绑着一个小棕瓷瓶钻进来。它的眼睛闪着我熟悉的光,滴溜溜地盯着我,我喜道:“小薇?是你吗?”
那小刺猬点点头,用眼神示意我把它背后的小瓶取下来。待我取下后,一转身化作个人形,低声说:“姑娘,那守卫去大门口跟一个小厮说话去了,我长话短说,静夜姑娘托我送这个药来,说是效果虽一般,但好在无色无味,不易被人发觉,你待会先吃三粒。她已飞书传给公子,公子见到后便会赶回来。此事已经惊动了胡管家,少不了要审问,不过他向来公允,静夜姑娘让你放心,她也会从中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