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心里一块石头重重地沉下去了,沉到了湖底。我想起了许多事情。我转头对他开口道:您说得没错。我就是个无节操,本身写的也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外地说:你能自己承认这点还是和别人很不一样的。好吧,我收回一句话,虽然你写的没什么好说的,但还是可以的——在装b文中,很能装上一装,算顶级的了。早期和现在都是。早期装得锋芒毕露,现在隐藏得深了点,装得更隐蔽了。
我囧着脸说:谢谢……
他转头把一条鱼收了起来。那是一条很大的鱼,在钓竿上不停的跳动。我看着他把鱼放到水桶里,然后慢条斯理地对我说: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一过来就开口喷人了是吧。这是不怎么好,毕竟网上写归写,面对面讲又是另一回事。中国人历来讲究中庸,不讲究坦荡。
我说:没有……我觉得您说得很对。
我的表情很沉寂。往事一幕幕重现——我又想到我一开始的那个问题,如果没有我的大学时代,我现在还会不会在写文呢?——只怕不一定吧。
而我写文所遇到的那所有的际遇,也遇不到了。
他突然收起了那种评论家的口吻,也收起了钓竿。他语气平稳地说:小黄瓜你这人其实不错。这年头,谁都不要脸,就你肯承认自己不要脸——这说明你心里还是要脸的,你在觉得你这样做不对!但我今天找到你,其实不想说在网上写文的事情……我想和你谈一谈人。
啊?
他语重心长地看着我说:作家和作品还是不一样,虽然他们都是文本。但作家和文,其实可以分开,就像写文的未必能文谶。作家最要紧的是一个“敬”字。敬是什么?是别人敬你。要别人敬你,首先你这人不能变成文,至少决不能文谶。就像2002年,大家在论坛里,兄弟们都管江南喊江南老大,现在在微博上,一大堆小姑娘追着喊水性杨花小南南。这是做人,不是身为一个故事啊。
我扭头看着他。他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倒不是说你水性杨花……你虽然也快了,但也不至于。小黄瓜,你现在和别人同居,有没有想过大明湖边的包小波?
我彻底愣了。
他拍拍我的肩,摇摇头说:有些事情不是当断就能断,有些人也不是你想招惹就招惹。
我恍恍惚惚地问他:你和……豹豹是……
他说:他是我兄弟。
我说:哦……
他说:他现在参加工作了,比较忙,所以你放心他也不会来找你。但我还是觉得他傻。你说人吊死在一个树,还是有主的树上,这不是傻是什么?
我没说话。蝉鸣声叫得更大了。那些细碎的阳光就透过一片片的绿叶射进来,掉进泛滥着金屑的水里……我想起几个月以前明明还是冬天,豹豹赤果着上身打篮球,一个少年对我说他会一直不放弃。怎么可能呢?我一直觉得一个少年的爱持续不过一个夏天。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慢慢地问他:你知道他喜欢我什么吗?……我指的是,他为什么喜欢我呢?
章鱼老师是一个这样犀利的喷子。可是这次他没有喷我,而是用一种很轻柔的语调说:你自己也说过自己无节操了……可能他们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自己想要看到和以为的东西。
我轻声说:但是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我。
他用了一句兰兰的原话回答我:whocares?这个时代无人关心他人。
那天走的时候,我情绪低落,百合子安安静静地拍拍我的肩,也并不开口。我们在夕阳下分别,每人分得几条鱼,当然全部都是章鱼老师一个人钓的。在太阳落山以前,他在一大片一大片的阳光和水边对我说了很多,例如包小波同学的过去,包小波同学是一个怎样的少年,包小波同学心理分析……还有他自己为什么热爱钓鱼“因为我平时愤怒得太过了,我的心情总不能平静,即使是钓鱼,每次钓上了都会有一种兴奋感,我是在兴奋中获取宁静的”——还有他最后仰天感叹道,唉,你们这些尘世间男男的心思我不懂啊。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回到小区里的。太阳已经彻底沉下去了,可是你在高层水泥森林上,还能看到它金红色的余晖。黄先生难得地在家,他一眼就看见我手里提着的鱼,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可是我一下子就扑了过去。这一点让他格外愕然。
他说:怎么了?……我去做鱼汤……
他非常高大,结实。肌肉紧绷,喉结很性感。穿白衬衫的时候可以直接去拍红酒、汽车、房地产的广告。声音可以成为中国最强的配音演员,每次一开口我都觉得心开始湿润。他在做某个神秘的工作,涉及枪支弹药、敏感词、国家机密,我浑浑噩噩,一点都不想知道。他身上随时随地都会透出两美元雪茄的气味,很多人讨厌这气味,因为这是jy的象征。
但我还是爱他啊。即使我只是因为寂寞而已。
我见过那么多人的爱,例如百合子和蓝智就是一场相互的虚妄,例如豹豹喜欢着一个脑补出的我或者是曾经的我——黄先生也一样,透过我被染色的影子试图去看那个真正闪闪发光的灵魂。
可不管他是不是也爱着一个虚幻的我,我也想在落日之前紧紧相拥,填满我余生这苍白脆弱的肉体而非灵魂也好,最好能到2012,到老。
201072
掩面娘老师生日快乐!祝你生祝你日,作为好基友,送了她欧美gv片的种子作为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