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积分这玩意儿,徐以烜他们几个别说会做,连题目都看不懂。
张若霭盯着那些曲里拐弯的符号看了半响,艰难问道:“六阿哥,这是术数?”
弘书回道:“是,这是罗马人莱布尼兹和英吉利人牛顿,于大概四十年前提出的一种术数运算方式。你们看到的这些符号,大多是英文字母。”
罗马就是德国的前身,这个时候它还叫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一般简称罗马帝国。
徐以烜道:“那它是用来算什么的?”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不好回答,弘书想了想,用最简单的说法给他们解释:“如果你买了一个长棍,可以用微积分来计算你能不能把它拿进家门?”
????
四脸问号让弘书想笑。
阿桂挠头:“我拎着它不就进去了?不然,从墙上扔进去也行啊。”
“问题的本质不在于这个。”弘书就知道会这样,“算了,这个不是你们目前能理解的,或者先说说,你们术数最近在学什么?”
“最近在学梅文鼎先生的《方程论》。”徐以烜回道。
张若霭:“我在学《勾股举隅》。”
阿桂又挠头:“我还在学《九章算术》。”
鄂容安:“《方圆幂积》。”
弘书点头表示了解,时下学子基本都要学习术数,因为乡试时就会考经史时务策论,里面就有涉及计算的部分,不过一般都不难,大多都是考考四则
运算和平面几何什么的。
在这个时候的清朝来看,鄂容安他们学的内容已经算是有难度的了。
镇住场子后,弘书才与他们聊了聊经书史籍等方面的内容,基本上全方位展示了自己的神童之处,令这几位新任手下在短时间内对他心悦诚服。
最后又给他们排了轮值的班,才将人送走。
徐以烜回到家,就看到父亲在门口亲自等他。
徐以烜的父亲叫徐本,他带着儿子进入书房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儿子明天一早就要去入值上书房!”徐以烜颇为激动道。
徐本吊着的那口气终于松开,竟有些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徐以烜连忙扶住他,徐本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好,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咱们家就指望你了。”
徐以烜点头,郑重答应:“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徐本这样说并不是不想承担支撑门庭的责任,或者想要儿子博从龙之功什么的,他家的目的比较特殊。
前头说过,徐以烜的祖父徐潮曾官至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在康熙四十九年致仕、五十四年去世,按常例来说,像徐潮这个级别,去世后家里都会给朝廷上折子,请赐谥号,甚至请入贤良祠。
徐本也是如此做的,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折子送上去后,迎来的却只有例行的官员祭葬,别说贤良祠了,连个谥号都没有。
按规定该有却没有,
为什么?什么人朝廷才会不赐谥号?生前有枉法之事之人,或者被帝王厌恶之人!
这两种不管哪个原因,对他们徐家来说,都不是好事。在徐潮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内,徐家在当地根本抬不起头来,这种情况直到徐本考中进士后才好转些许。
徐本考中进士就被选进翰林院做庶吉士,通过选馆考试后又被改授编修,瞧着好像顺利的很,但徐本却能够感觉到,因为他父亲的关系,翰林院的长官们在提拔人时都会下意识略过他。
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到皇上面前,给自己父亲求一个谥号,洗刷徐家的耻辱?
在徐本有些绝望的时候,忽然天降喜讯,皇上身前的御前太监竟来传话,选中了他的长子做六阿哥的伴读!
从接到消息到现在,徐本就没睡过觉,甚至都没能安稳的坐一会儿,心中始终担心儿子表现不好,被宫里退回来。
如今大锤落定,徐本缓过气之后,才有心思关心儿子即将侍奉的六阿哥如何。
“六阿哥十分平易近人,且相当早慧,行事说话皆不像五岁孩童,倒是与我等差不多。”徐以烜说起弘书,目露钦佩。
“学问也好,目前已经在学《周易》,术数更是天才,研究的微积分我和其他几人连题目都看不懂。其他天文历法、地理音韵都很有涉猎,且涉猎颇深,反正儿子在交谈中,完全探不到这位六阿哥的底。”
徐本欣
慰的点头:“好,六阿哥如此优秀,皇上定然关注甚多,你能入皇上眼的机会就更多了。”
“咱们家,终于瞧见一点希望了。”徐本说着竟落下几滴清泪,这几年他们家不是没有四处奔走、请托过,但父亲生前为官不说是能力干臣,却也从未做过违法之事。
许多被请托的人就有顾虑,怀疑父亲是不是卷入废太子事件,所以才被先帝厌恶,因此都不敢帮他们上折陈情。
徐以烜父子情况特殊,所以显得格外激动。
其他三人回到家里,家人虽然也高兴,却没有表现的太过,甚至对他们耳提命面,在宫中要谨言慎行。
多了陪读的日子并没有多大改变,书还是要自己背,课业也还是要自己写。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上书房和毓庆宫不缺冰,在这两个地方待着不算难受,但每日上下学的这段路就让弘书有些煎熬。
回到毓庆宫,一身汗的弘书立刻进浴房冲澡,朱意远一边伺候他冲洗,一边低声禀报道:“主子,贵妃娘娘今儿下午发动了。”
“啊?”弘书都差点忘了年氏还怀着孩子,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也没问有没有备好贺礼。
他对年氏这一胎并不看好,才怀就遇上康熙去世,折腾了两个月好容易卧床养回来一些,偏又碰上太后去世,听说上个月年氏胎像就不大好,是被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下针强行保住的,撑到现在,恐怕也是撑不住了。
都说七活八不活,这孩子恐怕难以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