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章既定,弘书也没拖延,当下就令人送到通政司去,一夜过去,几乎所有有资格出席小朝会的人都知道了奏章的详细内容。
“看来之前猜的没错,太子殿下果然还是选择了走民生这条路。”
“殿下年岁虽小,却不冒进,如此稳重,果有明君之相。”
“不过这道路出行法规,是否有些太过严苛了,若按上面的意思,那王公大人们出行的仪仗根本摆不开啊。”
“确实,不过殿下初涉政务,有想不周到的地方也难免。”
“此言差矣,殿下或许有想不到的,詹事府的那些人呢,就不知道提醒殿下么?当初老夫就说,铨选去詹事府的人都太年轻了,该选几个资历深的老大人去压阵才是。”
“确实,年岁最大的何国宗尚不足五十,从前也只在翰林院、内阁呆过而已,经验着实不足。”
“不成,老夫不能让这帮小年轻耽搁殿下,老夫得去给皇上进言,这詹事府的主官还需再调整调整。”
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少,至于他们是真的觉得弘书被年轻人耽搁了,还是想推自己人上位,他们不说又有谁能肯定呢。
弘书早知朝中有人对他选择调何国宗等人进詹事府不满,当初他提供的名单被阿玛交给吏部商讨时,就遭到过反对,还给他塞了一堆成熟稳重、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老大人,都是五六十岁往
上的那种。
弘书倒也不是歧视年级大的人,只是他当太子可不想因为顾虑皇帝的忌惮而只做些务虚的事来拉帮结派、营造名声,他要干实打实的实事,计划表排了一箩筐,想要完成这些计划加班是免不了的,你说五六十的老大人,他能经得起高强度的工作和加班吗?
所以啊,老大人们很好,你们就继续给阿玛发光发热吧,搬砖的活儿还是让年轻人来。
但饶是他早有预料,也没想到在小朝会上议覆他的奏章时,会有那么些人那么整齐地跳出来提出该给詹事府换个老成持重的詹事。
何国宗顿时不复这段时间的意气风发和轻松,虽然詹事府詹事只是正三品,就算下了他也还是从二品的工部侍郎,但这玩意儿能只看品级吗?詹事府代表的可是未来!或许他在本朝也能成为重臣,但谁不想做两朝元老呢?!能有光明正大的提前亲近下一任君主的机会,傻子才会后退!
“启禀皇上,仪仗之事并非臣等疏忽,乃是经过商讨之后认为,王公大臣们的仪仗平日并不会轻易出动,若需全套仪仗出动,必是有正式的场合或公务,而若有这种时候,在法规中也有注明,介时肯定会短时间封路,封路期间特事特办,无须遵守出行法规。而在无须全套仪仗出动之时,大人们稍稍减少些许仪仗,按照出行法规出行完全没有问题。”
“微臣反对,仪仗本
是礼仪的象征……”反对的人早有准备,一个个出来旁征博引地从商周开始说起,最后说的仿佛减了一点仪仗就要重蹈礼崩乐坏的覆辙似的。
眼看何国宗独木难支,明安图连忙站出来给上司助阵,可惜,对方人多势众,詹事府只有他二人能列席小朝会,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
当然,他们吵归吵,却没有一人扯到弘书身上,甚至反对派在反对前都要先夸一下太子殿下的提议很好,然后再说就是詹事府的人没有辅佐到位,不行,得换人。
不过终究这事还是弘书的提议,他们论到最后,胤禛还是得问问儿子的意见:“弘书,关于几位卿家所说仪仗之事,你是如何想的。”
弘书这才站出来:“回皇阿玛,儿臣得先请罪,刚才听了诸位大人的发言,儿臣才发现儿臣的奏章里写漏了一条,请您恕罪,不知可否现在补上?”
何国宗、明安图:??漏了一条?漏了什么?殿下您之前完全没提啊?
试图让太子换掉詹事府主官的反对派眼睛一亮:什么漏了一条,殿下这肯定是听进他们的谏言,准备改而找的一个借口!
胤禛可是知道儿子坚持的性子,微微挑眉道:“漏了什么?”
“儿臣漏掉的是总纲。”弘书微微一笑,“除帝后外,此条法规适用于任何人。”
???
所有人都懵了:总纲?适用于任何人?这什么?
胤禛微微讶异:“包
括你?”
弘书眼睛都没眨:“包括儿臣。”
胤禛眉心微蹙、不太高兴:“你是太子。”若无半点特殊,太子何能称之为半君?想表现亲民可以,但这种方式不可取,放弃特权只会让别人对你毫无敬畏之心。
“正因为儿臣是太子,才更应该遵守儿臣自己推行的法规,否则恐怕没人会把它当一回事?”弘书平静地道。
反对派的人:……太子这是在点他们吧?一定是在点他们吧?不是啊,太子殿下,我们不是将您想要推行的政策不当一回事啊,我们只是想把何国宗换掉而已!
“殿下此言差矣,您是储君,如何能同我等一样日常消减仪仗?您若出行,必要封路并且全套仪仗才可啊!”
“是啊是啊,殿下,您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万万不可消减仪仗……”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您的安危关系着国家的稳定,万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