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由捏了捏小东西的掌心,走去开门,当看到门外是戴着口罩帽子的贺万舟后,差点以为是看错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里屋,发现杉青没出来,才走出去,回手虚虚地把门掩上。
“邻居?”江由看着他,虽然看不清面貌,但他一眼就辨认出了这是贺万舟,大概是因为贺万舟“复活”过后曾经常跑来他面前,希望他能好好对待杉青。
贺万舟没想到江由会在,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心里还有被攥得很疼,他僵硬地把手里的甜品递过去:“给杉青的。”
江由看了那个甜品一眼,前几天同事买过,说是太火了,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他看着贺万舟,明知故问:“小孩儿,要我帮忙给?”
贺万舟不吭声,口罩下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其实觉得江由和他命里相克,偏偏又总是遇到。
江由没接,“你自己给。”
说完,回头推开虚掩着的门喊了一声杉青,“杉大夫,警局有事儿我得先走了,邻居小孩儿说有东西给你,让他进来还是让他门口等着?”
“让他进来吧。”
得到回答,江由转过头,看着贺万舟不怎么友好地说:“杉青总会知道的,你这么藏着掖着也没用。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应该彻底放手,爱他的人不只有你。”
说完,就走了。
等杉青弄好了小东西的鸡胸肉,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对方站在客厅中央,肩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口罩遮住了他的表情,看不懂对方的情绪。
但杉青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是天气太热,不舒服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摘下过口罩和帽子,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原因,而最近天气慢慢转热,总是戴着口罩或许很闷。
但对方像是回过神来似的,摇摇头表示没事。
对方带过来的甜品太多,杉青一个人没办法吃完,自然而然地就留下了对方一起吃,但对方婉拒了。杉青也没强留,只是回头提了些刚买的水果,让对方带回去吃。
杉青见贺万舟没接,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刚要开口,却听到对方突然喊了他一声“哥”。
“对不起。”
他听到对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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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杉青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
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杉青有些茫然,他看着对方遮住容貌的口罩,心生疑惑。他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从认识对方起,对方就没有在他面前摘下过口罩。
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不知道对方的容貌,也不知道对方从何而来,种种迟来的困惑像汹涌波涛,把杉青淹了个一干二净。
他有些颤抖地抬起手,有些无法克制地要去触碰对方的口罩。
贺万舟没躲开,他安静地等待着被揭露的那一刻,像极了偷掉杉青幸福但又任人宰割的小偷。
时间仿佛静止,杉青多希望对方能够制止自己,不至于让两个人都承受意外的结果,但是对方仅仅只是看着他,眼神胆怯又像自暴自弃。
就在杉青的指尖触碰到口罩的那一刻,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挤到了他的脚踝处,杉青立刻大梦初醒似地收回了手,蹲下去把小东西抱了起来。
贺万舟松了一口气,可那口气又像是被紧紧攥着,得不到解脱。
小东西眼巴巴地用棕绿色的眼睛望着杉青,又回头看了眼厨房里的鸡胸肉,小声地喵了一声。
杉青有些没敢看对方:“抱歉,小东西饿了,我去给把她的鸡胸肉盛出来。”
“杉哥,”贺万舟拉住近似逃跑的杉青,“那个人……那个人,你想见他吗?”
杉青回过头看着他,怀里的小东西从他的手腕处探出个黑黢黢的脑袋,也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
或许是因为嗅出了熟悉的味道,小东西从杉青的怀里跳下去,竖着黑乎乎的尾巴踱步到贺万舟腿边,用脑袋蹭了蹭他。
贺万舟紧张地看着杉青,没有留意到小东西。
杉青看了一眼小东西,才抬起眼睛看着贺万舟说:“不是我不想见他,是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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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几天,总是戴着口罩帽子的邻居都没有再来找杉青,但是杉青早上出门上班的时候,总会在门把手那看见热腾腾的早餐。
杉青再一次把早餐钱转过去,犹豫了一番后,才发消息过去:谢谢,但是不用再帮我买早餐了。
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贺万舟正在研究室里做项目实验,听到专属于杉青的提示音他立刻脱下手套,去拿手机,结果是婉拒的信息,看得他伤心了好一会儿。
杉胡天见他那样子,让他去休息,免得让硫酸烧了他的手,本来嗓子就不行了少门事业,万一手烧伤了那追他儿子可就更没希望了。
贺万舟摇摇头,坚持把毕业实验收了尾。杉胡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怎么啦,又被我崽子拒绝啦?”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他儿子已经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回这个好心“陌生人”的善意了。一开始是婉拒猫咪玩具,后来是婉拒“送多的”蛋糕甜品,近来就是早餐。
哎呀,追人的花样可多啦,而且还比以前踏实一点点。
贺万舟抿了抿嘴,肩膀都耸了下去。样子特别像不小心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而委屈得不得了的小东西。
其他人都走了,实验室就剩他两,杉胡天叹了口气说:“你说你,既然都好好地回来了,还瞒着那小子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