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乔启智惊讶地问。
木有山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一抹笑容道:“在里面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开了,就算有一些不甘心,可是这些不甘心,恰恰能让我从头再来,在润扬十八年,我其实是把润扬扛在了自己的肩上,到如今反而被润扬的人陷害,我才算看清,别人的事业我管理的再好,终究还是别人的,为了还自己一个公道,让那些陷害我的人不能得逞,我也要重新规划下半辈子的事业——”
他说到这里,眉梢微扬,女儿木兰莺睥睨傲气的样子跟他如出一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木有山岂是鼠辈能打倒的?”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中豪英
车停在乔家海边的房子前,木有山走下车,立在石子道上,却半天也没有移动脚步。
世上夫妻种种,大多是相遇,相处,结婚,生子,或者和和气气白头到老,或者吵吵闹闹半道分崩离析,这中间有的相爱,有的爱变成了恨,也有的爱与恨交加,吵闹与和气并存,离婚出走每每挂在嘴边,可是最终却还是舍不得这个让自己生了无数气恼的人……
木有山的犹豫看在乔启智眼里,他劝道:“蔡柔担心坏了,你快去让她安安心吧。”
木有山嗯了一声,脚下没动,却对乔启智说:“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抽支烟。”
乔启智看了木有山好一会儿,后来叹了口气,自己先进去了。
木有山站在院子里,伸手去掏裤子里的香烟,不想却掏了个空,心中也一时空落落的,身边没有乔启智,他自觉更没法迈进那扇门面对蔡柔——
近乡情怯,近乡情怯啊。
看见她,能对她说什么呢?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我的工作没了,地位没了,我现在孑然一身,因为要从头开始,恐怕连我们一家人栖身的房子我都要卖了,你能原谅我吗?
如果她不肯原谅,他能怎么办呢?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自己让她怀孕,她现在还在好好地工作,自己也不会阴沟里翻船,被小人暗算了,小莺现在也还在市里最好的中学做她的优等生,一家人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天翻地覆——
全怪我,是的,全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如果她骂我,还是想要跟我分居离婚,我想我也——
木有山有些想不下去了,这么多天,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坚不可摧,鼠辈或许伤害不了自己,但是这扇门后的她,却可能给自己致命一击,天知道在人生的这个时候,如果连她也离自己而去,那么他还能不能鼓起从头再来的勇气?
有她才有家,只有经历挫折的人才会意识到一个安稳的家是多么重要,家是港湾,家是,哪怕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回家休息好了,一切还是可以从头来过。
脑海里思绪万分,脚下却纹丝没动,他迈不动向前的那一步,可是尊严也不容许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转身落荒而逃。
门这时候开了,木有山出其不意地抬起头,看见蔡柔站在眼前,隔着大雨,大肚便便的她不若昔日清秀,吓人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憔悴不堪,身形不见孕妇的圆润,反而有些消瘦,木有山看着自己的妻子,那层坚强的外壳就那么碎了,眼泪流了下来。
蔡柔跑下台阶,冲过大雨,来到木有山的伞下,多年夫妻,劫后重逢,她没有说什么宽慰他的话,只是伸出手将丈夫拥住,低声说:“你总算出来了。”
木有山抱着老婆,嗯了一声。
“我们回家吧?”夫妻相抱良久,蔡柔说。
“你要回家?”
“回家,哪儿也不如家里好。”她答。
木有山暗暗感叹一声,低声说:“我妈在家里住着,我——我现在不想回家里……”
夫妻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在妻子面前透露出一丝对母亲的不满,蔡柔难免惊讶地看着丈夫,叹气道:“我知道,她肯定会唠叨个不停——我们回山上行吗?”
木有山嗯了一声,山上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液化气,与世隔绝,对现在的他来说,真是再好不过了。
短期内,他谁都不想见。
听说木家夫妇要告辞,卓兰和乔启智难免挽留,无奈木有山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挽留不住,乔启智主动请缨,要送他们夫妻去南山,并把木有山拉到一旁道:“有山,这次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查出来是谁,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木有山听了,叹气道:“就算不能轻饶他,我也已经离开润扬了,于事无补,好在上面暂时还没有派空降兵下来,由你暂时代理我的位子,我们在白城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那些项目,可以如期完成了。”
“这个你放心,我为你办事这些年,哪件事办脱了扣了?不过你先前说想要东山再起,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想法。”木有山答。
“你多年来在润扬做事积累的人脉,这次应该可以拿出来用一用了。”乔启智建议道。
木有山笑着摇头道:“那些人脉只认我是润扬的总经理,现在我一个两袖清风的木有山,还敢登这些人的门,不怕被当成叫花子打发出来?”
“如果有什么需要,凤翔那边你也知道的,认识的人不少,基本上我和你卓姐说一句,帮你重新开始,也不是不可能,总之,你别忘了我们都是一家人就对了。”乔启智说。
木有山笑了,伸手拍了拍乔启智的胳膊,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的事情成功了一半,润扬虽然好,可是终究施展的空间小,将来我这边起来了,你要是有心,我们还可以一起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