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们欺我老无力,爬我屋顶掀我茅草,不慎沾了我的痒痒粉,手又痒又疼的肿了几日,不碍事。”小老头手背在身后,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晃脑袋,问题不大。
戚钰:“……”
忍了半刻,他还是没憋住,小声问:“……大师,您是毒师还是医师啊?”
老头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一脸高深莫测道:“医毒不分家,看你意欲何为。”
“……那您……医术挺好吧?”
小老头顿时脸垮了,凶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要往回走。
身后的程敬赶紧拦住,手指了指脑袋,解释道:“他这儿有问题,他娘子都嫌弃得跟他和离了。”
戚钰:“!”
捅人心窝子是吧?!
老头扭头看一眼那不聪明的,哼了声,没再计较。
但他记仇,一路上都不跟那小子说话。
。
邺都。
阴雨过后,碧空如洗。
一身月白锦袍的人,屈着条腿靠坐着廊柱,书卷展开扣在脸上,听着稚童朗朗读书声,昏昏欲睡。
直至烈日当头,声音叽叽喳喳,一道纤瘦身影步出,裙裾微动,晃出轻波,在那道身影前停下,问:“怎的睡在这儿?”
书卷被骨节分明、干净无暇的手从脸上拿下来,那张脸上,眉眼唇角弯着,散漫打了个哈欠,起身后退两步,弯身拱手道:“王某见过谢先生。”
谢蕴睨他一眼,神色似是颇为无语,抬脚出了长廊,身后脚步声响,伴着他懒洋洋的声调。
“几日不见,长进不少,开班授徒了”,王观走在她身侧,又问:“是一时兴起,还是要持之以恒?”
谢蕴脚步未停,穿过拱花门,嘴上道:“如今哪说得好往后事。”
王观意味不明的轻哼的声,屈指在她脑袋上轻敲了下,“不诚实。”
若只是一时,她又怎会将那堂子题名‘东篱’?
谢蕴教的不是应试之才,而是在育君子。
就这一句,谢蕴便知,他是瞧了出来,顿时也不藏着掖着,扭头询问:“你觉得可否?”
王观将那朵被风吹落在她发间的小花拿掉,笑道:“既都做了,便不去猜疑,谢叔父不也将你教的很好?”
谢蕴对他前一句点点头,后一句却是笑道:“叔父前几日来信,说我胆大包天,已与叔母一同北上邺都了,让我等着。”
闻言,王观也不禁笑了,“算算日子,届时正好春闱放榜。”
谢蕴点头,唏嘘道:“只盼你拔得头筹,叔父高兴多些,便不会骂我了。”
王观偏头笑出了声,“好。”
两人行至花厅,却见听雪站在廊下,瞧见他们,小碎步跑来,凑近谢蕴低声道:“姑娘,隔壁家的余大姑娘来拜访……”
“现在?”谢蕴问。
寻常拜访,先下帖,再拜,对时辰也极为讲究,不宜早,不宜晚,如今正是用午饭时,更不会在此时来。
听雪连连点头,“已经半刻钟了,问月在里边儿呢。”
谢蕴颔首,示意她已知晓,抬脚往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