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王观浑身都僵了。
戚钰唇动了动,又吐出一口血来。
王观大惊:“你……”
帐帘被掀起,医师进来了。
王观立即起身,让开了榻边的位置,语气焦急道:“我方才唤他,他突然吐血了,这是何症?”
医师自也瞧见了榻上那刺眼红云,“大人且稍等,我先把脉瞧瞧。”
戚钰伤在后背,一动不动的盯着床榻上那团血污,满目猩红。
她该多疼啊。
分明喝药还要他用蜜饯哄的小姑娘,却是能端起那安胎药一饮而尽。
她那般珍惜那个孩子,可他做了什么呢?
戚钰深吸口气,又是一口血吐出,眼角滑泪晕了过去。
医师被这动静惊了惊,探着那脉象喃喃道:“奇了,脉象紊乱,肝气郁结……昨夜拔箭时还不是这样的……”
“可这吐血症,分明像是急火攻心……”
“但这偏偏,他的伤口并未异样,也没伤到肺腑……按理说,将养半月便能好大半了……”
王观往榻上瞧了眼,目光怔怔。
他不信鬼神,不事鬼神,如今倒是有几分生疑。
医师方才探脉未觉,他倒是瞧见了。
戚钰那一脸失魂落魄,恨不得赴死的神情。
若是因战场之事,小将军瞧过多少了,手中的长枪又沾了多少血,不该如此。
那便只能是睡梦中的这段时辰。
医师轮流瞧过,这箭伤并不伤及性命,那便只能是他自个儿遇着了什么。
将床榻收拾过,又喂了参汤,临近傍晚时,戚钰再次醒了过来。
这次,守在他榻边的不是王观,而是程敬。
“祖宗啊,总算是醒了,蹲的我腿都麻了。”程敬伸了懒腰,浑身骨头咯嘣响。
他站起身,又问:“喝水吗?还是要尿尿?”
戚钰盯着他没说话。
程敬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这般盯着我做甚?怪让人害怕的。”
他说着上前,劲腰微躬,一双锐利的眸子与他对上,眸光尽是试探,“你还是戚钰吗?”
帐中气氛骤降,像是一瞬冰雪落,针落可闻。
半晌后,程敬直起了身,哈哈笑道:“逗你的,怎还紧张了呢?”
梦里那个笑着赴死的人,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戚钰心里却是静得很。
许多不一样了。
谢蕴这次,有叔父叔母陪着,阿执也在,还有崔芙,她爱的人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