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对我……突然发现,连对你提出要求的能力都已经消弭。原来,我对你,一直都无能为力。
明明是可以承认,可以承担的呢,我们,对于彼此,我终于可以承担。
可是,你的心,又在哪里呢?
黑暗中的明亮眼眸,不肯停歇的注视。米特轻轻伸出手去。
明明知道不可触及。明明知道空虚。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知道的。像耳边响起的温柔细语,听不真切,可是只想要一直一直地听下去。像你对我许下的诺言,即使明知道不能实现,仍然闭起眼睛,期待有一天星光坠落,月色低迷,而你,不再有泪。
突然发现,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诺言可言。
记忆便在瞬间破碎,坍塌,七宝楼台般精致收藏起的一切瞬间散落,再也无力拾起,无法拼接。一如你与我,我与你,你我与今日。
印度洋的波涛,幽蓝。
酒香弥漫,血气撩人。桓强势之下,我怀中那一个无从顾忌无从忌惮的你。
温软,如丝。
海涨星低,你赌气坠落的瞬间,恍惚幽怨的回眸。水中流离破碎的容颜,惨淡。
船行,云隐隐雾蒙蒙,风浪飞扬,含泪的眼,昏眩模糊的娇弱。
丝缎衣袖,擦过耳垂的微痒触感。午夜飞行,此生最靡丽的一片星空。我记得的,你骤然转身,颊上那一片牡丹般晕红。
还有那罔顾一切的片刻,偷来的温存。我是真的吻了你么,那一刻。难道我亲吻的,不是如此不堪的一场爱恋,如此无力的一次心动。
那枚曾悬心口的玉佩,写了你的温度,便轻轻巧巧,灼碎了心。
如果将你拥入怀中……我知道一切都没有意义。可是,如果,如果爱我的是你,如果我可以,如果……可是哪里有如果呢。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我终于明白。
而我们都不能够为彼此停留下来。我们付出的已太多,而伸出掌心的时候,却都只迎来一片虚空。
原来,真的宛如捕风。
房间里到处都有薰留下的痕迹。打开衣橱,便看见那一叠齐齐整整的白衣。犹豫了好久,终于慢慢伸过手去,抓起一件,触手时,仿佛指尖又轻拂他的肌肤,如水晶莹,熟悉的温度,陌生的距离。温存气息仿佛仍萦绕不散。虽然明知道,那,已经绝无可能。
慢慢地,揉紧了手里的衣衫。发怔。环视房间,心头那一点点激烈,一点点决心,突然便毁灭在弹指间。
到处都是他啊。
他的足迹。他的气息。长发,衣袂,指尖,唇香。
一颦一笑,活生生,音容宛在。
闭上眼,扑面而来的,便是那不能,不敢,不甘,不愿放手的一切。
[你对我,可如我真。你为我,可如我心]
我知道,你应该也早已知道。大概我们从相见开始,便是有缘无分。如果说这种话,会被嘲笑的,可是,如果不遇见你……
米特狠狠地摇了摇头。
薰,你我之间,从来就没有如果可言。那是留给自怜的人的毒药。而你,和我,我们都早已万劫不复,天塌地陷。我们不能回头。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一切,是么。
无论如何,只要幸福就好。我没空理会其他感受,我没有那个能力。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那是不该你知道的事实。
无论如何,只要你幸福,就好。
将所有的记忆锁紧,是否只是我的一相情愿。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仍然不能哭泣。我只期盼,被人好好珍惜的,是你。
希望有人比我更疼你,宠你,怜你。
希望……你有足够的理由,来把我忘记。
那些风中飘舞下的枯叶堆积在心中
到何时你都不会消失
焕然一新的房间。
亲手将那多余的两副棺材劈成碎片的时候,脑海一片空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究竟在做些什么呢?节奏分明的破碎声在房间里回响,隔音良好的墙壁,不会有邻居过来敲门投诉。微笑着做着自己无力改变的事,这样,就是生活吗。
即使你不在,即使相信的一切,期待的美好,都已破灭。
即使一个人,仍然要生存下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在不再期待,不再渴望的日子里,慢慢消磨自己,慢慢地,试图告诉自己,至少我们呼吸的是同样的空气,沐浴的是同样的月光。至少,还有这样一点脆弱的事实将你我相连。
叫了社区服务,运走了那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残骸。大概,会被以为是装修房间的边角余料吧。顺便,真的请了装修公司,的确很有效率。三天后回到家的时候,几乎,已经无法辨认了。这样的崭新。
只除了一个房间。那个不被允许靠近的房间。办理交工手续的时候,年轻的设计师笑容暧昧。米特刻意地忽略这一点,低下头去数钥匙。
一把。两把。三把。银色的圆环,循环往复无终极。最后落到掌心的那一把,普普通通的银白,却足以开启往事的门扉。
“按您的意思,除了那个房间,其它所有都重新装修过了。”身材高挑的设计师挨过身来,手指轻轻触上吸血鬼洁白手腕。“那个房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您太多事了。”不动声色地错开一步,走到门边,蔚蓝眸子清冷示意。
“是你从前的人留下的?”男子微笑着问,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似乎并未有受挫的感觉。“这样念念不忘……可不是好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