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之下的那张脸,分明是他父亲,却又无比陌生。
真正意义上十年前的谢志强什么模样,他早就记不清了,甚至十年后的,记忆也寥寥。
一晃许多年了,谢臻一直没有正儿八经瞧过那个,他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
他对这个父亲,既怨又恨。
恨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没有担当,恨他懦弱想要甩掉年幼的自己和谢云这两个包袱,更恨他在谢云被杀的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却什么都没做过。
可他从未想过,谢志强会死在循环里。
而这个结果,竟然是他一手促成的。
大伯向警察问及案情的时候,他分明每句话都听得见,却只觉得一阵阵恍惚,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到那段——
赵峰是自首的,说他跟谢志强生意上有来往,因为经济纠纷导致争执,谢志强讨要工程款时情绪失控,他是正当防卫。
“不是因为工程款!”
谢臻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警察和盘托出——
他怀疑赵峰猥亵妹妹,证据可能就在赵峰某处房产里,之后,父子因为这套房的地址起了争执,谢志强很可能猜到了原委,所以去找赵峰。
他跟谢志强在医院外吵起来那会儿,之所以没明确提及赵峰到底做过什么,就是担心再引发变数。
谢臻原本打算问出地址之后,自己上门求证,谁知道,还是闹成了这样……
“你爸走了,你跟谢云呢,日子还得过下去……”谢友才犹豫了好一阵,终于打破沉默,“这不是,你马上也要上大学了。”
男人粗糙的手无意识在腿上来回搓了搓,总算下定决心,一咬牙道,“学费什么的不用你操心,大伯来想办法。”
谢友才这句承诺来得不易。
他手头也不富裕,可是眼见俩孩子还这么小,爹妈都没了,总不能坐视不理。
顿了顿,又嘱咐道,“你现在也长大了,以后啊,好好照顾谢云,你妹妹只能依靠你了,你俩……都要好好的!”
迟迟没见谢臻出声,谢友才扭头一瞧——
谢臻依旧低着头,望着地面,那儿分明什么都没有,他却看得出了神。
打从进太平间开始,他就是这模样。
一声不吭,不哭、脸上也没有其余表情,仿佛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谢友才叹了口气,知道谢臻心里肯定不好受,眼下也没心思想其他的,转回头,索性不再说什么。
谢友才本想跟谢臻一起回去,却被婉拒了。
“也好吧,回去跟谢云……慢慢说,我就住这旁边的宾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大约4点半,谢臻独自回到家。
谢云已经从夏令营折返,是周遇去接的人,可等他进了门,却没看见人影。
“她在屋里呢,路上我没多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周遇看着他,而后垂眸,顿了顿又问道,“警察那边怎么说?”
谢臻回来的路上,两人通过短信。
如今谢臻推翻了赵峰自首时的说法,也等于提供了新的视角,不过更具体的信息,警方肯定还要向谢云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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