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航低眼,眸光极快地闪过厌烦和疲倦,他并指摁住眉心,说:“鬱理会。”
宋愈:?
哈?要不怎麽说你们是两夫妻呢。
“你和庄铭发生过什麽,我不表态。但是,咱们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你别为瞭一个不相干的人赔上自己一生!你可是周傢的太子爷,你们科院说一不二的镇校之宝,冰山雪莲!”
镇校之宝又是什麽?怎麽还有冰山雪莲?不是,他和冰山雪莲的关系是什麽?
宋愈表情之痛心疾首。
周敬航不想听他天花乱坠的吹水,他懒扯唇角,似笑非笑:“听你这口气,怎麽,现在很想当我爹?”
宋愈立马来瞭精神,话落表态:“你和lily结婚我坐头桌!爸爸的好大儿,别想太多瞭,你先去洗澡吧,wulilily是不会喜欢邋遢肮髒男人,你现在这副尊容,和伦敦区的holess没区别瞭。”
沉默几秒,周敬航眸光微动,以毕生修养克制自己想要闻味道的狗动作。
他长臂一展,地面横七竖八的酒瓶搜拢到一起,继而起身丢到垃圾桶。
“借你吉言,前半句多谢,我结婚请你当花童。至于后半句,不必瞭。浴室借我,我洗个澡。”
宋愈露出“装吧你就可劲儿装”的做作表情。
周敬航不用他指点方向,自动选择二楼侧卧,他刚刚踩上几节楼梯,宋愈忽然抑扬顿挫迪地“哎”瞭一声,他狗狗祟祟地站在楼下,仰著脖子说:“敬航,我的衣服可能有点小,不过我有几件我哥的,没穿过,你要不要?”
门刚关上又打开,宋愈被死亡视线足足威胁瞭三分钟。
粉毛卷毛小狗咧嘴一笑,欢天喜地溜瞭。
旧电影
托疯批朋友的福,宋愈硬生生倒时差。左右睡不著,他一边等周敬航洗澡,一边开火快速热瞭两份意大利面。
宋愈厨艺烂得一批,局限于把冷冻半成品加热的程度。
不过嘛,他有钱,冰箱和冷冻柜储存的食物一般会放在高级超市的进口专区,一趟购物会花掉普通人三分之二的工资。
周敬航擦著头发出来,黑发湿漉漉地贴著凌厉眉梢,宋愈银叉卷面,吸溜瞭一大口。
两人关系铁,宋愈能见到这极致两面派的b版本,他嚎一嗓子“来吃点东西”,周敬航坐到他对面,不说话,沉默迅速地吃掉半盘。
他平时倒也不排斥冷冻食品,事实上,他在吃这一事上没太多执念,更遑论是个会品尝美食的人。
坏毛病,全被鬱理带出来。她很少吃饭,连带著周敬航也不怎麽吃饭,最后演变为习惯性饥饿,某次强忍著烧心胃疼打完比赛,直接就近医院治疗。
宋愈难得安静,不知道作什麽妖。周敬航顺手翻瞭翻口袋,忘瞭现在穿得不是自己衣服。他的烟扔在车上,而宋愈不抽烟,他傢裡却有不少友人赠送的香烟。
周敬航问瞭一句,宋愈告诉他在二楼左手最后的房间,周敬航把盘子叉子放到洗碗机,洗过手找进去,拆出一条万宝路。
二楼隻亮墙壁内灯,一圈水似的波浪光斑,细致点描他低垂的眼和微抿的唇,面容有种千帆过尽后的疲惫和沉静。
九个月二十一天,不足以构成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但鬱理带来的,又带走的,就像这场台风。
不动声色,满地废墟。
他在她离开后,有心留下她曾经的习惯,比如她憋什麽坏想法时习惯左手夹烟抵著脸颊,纤长的眉微微一挑,神情蔫坏却很可爱。
有时候恶从胆边生,非得逼著他过二手烟。
微凉的唇贴著他唇线,渡出一口属于她的气息。
这几年,他自虐似的,将他们所拥有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回想。他原本打算给自己脱敏。
但是,哪有那麽多值得留念的回忆。诚如鬱理所说,他们更像是打著恋人名号的py,他们没有争分夺秒地述说对彼此的想念和爱意,倒是争分夺秒地做爱。
迟来的,周敬航的心髒,随著点燃的冷烟草缓缓抽痛。
尼古丁和深刻无力的回忆形成某种难以言明的介质,以逼死他为目标,沉甸甸地堵在胸口。
周敬航终于可悲地发现。
他在她身边时。
甚至没要求过她爱他。
宋愈招呼周敬航打游戏,他傢配备一间顶级外设的电竞房,灯光一亮,很有氛围。
周敬航带他连飞两把,宋愈极力游说他转型,别当什麽赛车手瞭来当游戏主播吧我一定砸飞机把你送上排行榜第一。后者冷漠地关掉游戏页面,转而打开背对著的投影仪。
“我这个年纪当电竞选手,早该入土为安瞭。”他冷嘲。
宋愈脚掌踩著地板,电竞椅来回滑动,他不回头,往后支著脖颈去看周敬航:“我以前没发现你游戏打那麽好?”
周敬航半躬著身,挑选影碟。宋愈是个电影迷,收录瞭瞭许多上世纪的老电影,他翻出分类为【1960-1970】标签的盒子,找出2001太空漫游。
“我做任何事都很好。”
周敬航打开电源,光碟入盘,跳出logo。
宋愈鼠标一丢,滑著电竞椅到他身侧,周敬航调试声音和亮度,之后把遥控器搁到面前的横形长桌,他按下按摩椅的啓动开关,颈椎传来偏重的按摩力道。
“怎麽看那麽老的电影?”宋愈拆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地往嘴裡塞:“这片落灰很久瞭,我以前看过书,确实还不错,但片子老瞭,我以为你会看沙丘什麽。”
周敬航无动于衷,两人看瞭二十来分钟,宋愈吃空一包薯片,去而複返时拿瞭两瓶气泡酒,他摇瞭摇瓶身,说:“我以为你找我是准备让我分析感情?敢情您把我这儿当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