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博连忙移开目光,掩饰什麽似地举起咖啡,张嘴却发现易拉罐还没打开。
马龙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是口袋裡藏瞭阳光,笑的时候就掏出来,把身边的空气都点亮。许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裡,没听见身旁“喀哧”轻响,方博小心翼翼地抿瞭一口咖啡,安慰道:
“哎,你们这项目的要求这麽严苛,说不定龙哥也不符合他们的条件呢,你也别太担心。”
“可能吧……”许昕脸上有笑意一闪而过,他说:“但愿如此。”
他摇瞭摇易拉罐,仰头喝完,方博眨瞭眨眼睛,看见他腕表表盘上“003”的编号。
“科哥的治疗应该结束瞭,咱们回去吧。”许昕把空易拉罐放在身后的水泥台子上,上面的白桃干瘪下去,空空荡荡。他朝前走瞭两步,才发现方博没有跟上来。
“方博?”
“你昨天说龙哥是最后阶段的唯一人选……”许昕回过头,逆著光看不清方博的表情,隻听见他说:
“但即使他不符合条件,项目也不会终止,对吗?”
“……”
许昕站著没动,也没说话。
夕阳从道路尽头涌来,馀晖在他们身后均匀晕开,许昕低下头,医院栅栏的阴影投在他脚边。不同频率的光彙集一起,凿出咫尺之间的俩人身影,即使一个在笼裡,一个在笼外。
方博突然觉得自己不是那麽想听答案瞭。
路灯倏然亮起来,惊飞瞭两隻栖息的乌鸦,许昕看著它们飞远去,说:
“应该结束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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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化治疗的气雾中有麻醉成分,自治疗结束被推进病房,张继科还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不动,换药的护士显然以为他睡著瞭,特意放轻瞭声音。
“哎,不是说这个周末要封闭顶楼的手术室,怎麽又没消息瞭?”张继科闭著眼睛,辨认出负责自己的护士的声音。
“谁知道呢,可能推迟瞭吧。”一个略显年长的陌生声音说。
“啊?推迟瞭,前段时间又是消毒,又是开会,我还以为有多紧急,”护士无不可惜地摇摇头,说:“我还指望能放多两天假呢。”
“你想什麽呢?到时候能按时下班就不错瞭,咱们都得在职待命,怎麽可能放假?”
“啊,为什麽啊?”年轻护士发出一声哀嚎,“又不是□□人要来视察,用得著兴师动衆吗?”
“你可别乱说话,听说杨政委也要来呢。”
“什麽?哪个杨政委?”年轻护士显然没想到,脱口而出:“中央军区的——”
“嘘——”年长的护士左顾右盼一番,压低声音:“你没看见前几天搬来的箱子?上面还贴著中央军区的封条,八成是为瞭这台手术准备的。咱们医院也下瞭血本瞭,就是为瞭保证万无一失。”
“究竟要做什麽手术啊?换心的?换肺的?整个医院都围著他团团转。”
“不知道,听说……”张继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刚好看见两个护士走出病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