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因是半夜有位学子突发腹痛,上吐下泻。同院的人找瞭巡夜的神武卫,急忙将人送到杏林园。
老大夫半夜爬起来看诊,结果还来不及查看病症,同行而去的另外两名学子也出现瞭类似症状。
最后五位大夫全部被叫瞭起来,他们一见这情形也都吓瞭一跳,病的如此突然且症状几乎一致,隻怕不是瘟疫就是中毒。
这个念头刚起,大夫们立刻慌瞭神。他们脑海中不由想起六年前的事,险些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这隻是个开始,从夜半子时直到红日东升,杏林园中已经躺瞭百馀人。由于此番突发急症的人太多,杏林园地方有限,隻好把平日晾晒药草的地方都腾出来,搭瞭棚子用以应急。
满院子的少年各个抱著肚子痛苦呻吟,几位大夫小跑著穿梭其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侍役既要熬药,又要配药,忙得脚打后脑勺。
症状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严重。
商屿丞找到杏林院一位大夫,将自己带来的一盒解毒丸交给他。担心对方不肯信,言明这是商丘宫廷秘方,有奇效。
那大夫听完,面色果然郑重瞭不少,找人用水化开瞭药,仔细研究起配方来。
商屿丞倒是可以直接把方子给出去,可那样不免遭人怀疑。
隻得将药丸给出去,让他们自己研究。
几位监事听闻此事,顾不得仪容,匆匆赶到杏林园,见此情景,有些手足无措。
“贺岁寒,你立刻拿著院首的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另外安排人把各处空闲的侍役叫过来帮忙煎药。穆监事,你带人去寝园的各个院子查看,将未曾病倒的学子人数统计出来,好生安抚,切记不要引起恐慌。宋监事去查药材库存,如有缺少的,立刻著人下山去采买。”
一个不急不躁的声音自衆人身后响起,正是多日不曾露面的白司业,他发间还带著夜间山间水气,显然是刚刚才赶回来。
一连串的指令下达,衆人立刻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穆监事将刚才匆忙间穿反的鞋换过来,就听一旁的周监事边擦额头上的汗珠,边喃喃,“刚刚大夫说是中毒,我还以为旧事要重演瞭······”
穆监事冷下脸,打断他的话,“你忙糊涂瞭,这时候提什麽当年旧事!”
周监事自知失言,闭口不在言语。
江瑜靠在临时搭起的简陋的木板床上喝著药,之前的不适已经缓解,此刻隻是浑身无力。他偏头看向脸色苍白,正闭眼的楚元宥,小声道:“元宥,元宥!”
楚元宥闻声睁开眸子,侧过头来。
“这次的事不对劲呀!”江瑜看看左右,目之所及全是卧床的学子,“学院的人几乎都躺在这,怎麽可能会这麽巧,我们同时吃坏东西?”
楚元宥即便身体不适,语气也一如往昔般平和,“你的意思是?”
江瑜声音压得更低几分,用隻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投毒?”
楚元宥没有否定他的看法,而是说道:“白司业自会妥善解决,实在不行还有院首,总会给衆人一个交代的。”
倾身说话实在太累,江瑜重新倒回自己的床上,说著,“要是和当年荣泽太子一般·····呃,我都不敢往下想。”
楚元宥重新闭上眼,“太子殿下那件事至今仍没有定论,你别乱猜瞭。”
“那这次呢?”江瑜不甘心的继续说,“这麽多人中毒,又是因何?”
“能让我们这麽多人同时中招,一定是在饮食中动瞭手脚,这事不难查。”楚元宥终是被他吵得睡不著,索性睁开眼点拨他,“如今过瞭半夜,没有任何噩耗传出,所有人都隻是腹痛而已。”
若真有人兴师动衆的故意设局,目的是什麽?
让所有人拉肚子吗?
相比于人为,是意外的可能性更大些。
楚元宥微微偏头,正好看到旁边位置的人。
在一衆褐色衣衫的侍役中,那一身茶白院服格外显眼。一床之隔处,商屿丞接过元帆喝空瞭的药碗放在一旁,扶他躺瞭回去。明明是刚相识不久的两个人,既无利益牵扯,又无血缘羁绊,却构成瞭此间最有温度的画面。
江瑜扪心自问,若他与商屿丞易地而处,他能否对一个隻认识月馀的人如此赤城相待呢?
“元宥,我们之前好像猜错瞭。”
【修】
他们二人的对话仅在这方寸之间,对面的两个人却是吸引瞭全屋人的注意力。
元帆咽下口中苦涩的汤药,面上露出一个略带歉意的微笑:“屿丞,麻烦你瞭!”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商屿丞帮他扯瞭扯被子。
“屿丞,我没事瞭,你快回去吧!”元帆低声,“此病来势汹汹,你未染病是幸事,实在不该来此处。”
商屿丞在这待瞭大半夜,通过这些人的症候已经大致得出瞭结论,误食瞭有毒的食物。他自己没有感觉不适,沉初也没有,刚才借机走瞭一圈,也没有看到丹枢,那麽问题应该出在晚膳上。
然后,这一切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尚不能断言。
贺岁寒凭著院首名帖请瞭十几位太医前来,连韩医正都亲自来瞭。
原本就人满为患的杏林园,此时已经无处下脚,隻得将烹药这些活计搬到园子中来做。
几位有资历的老太医给博贤衆人一一诊过脉后,得出瞭一致的结论,病因是误食瞭有毒的食物,导致腹痛。
杏林园大夫开的药十分对症,太医来时,学子们的症状已经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