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生命深处一次无声的呐喊,犹如一场悄然绽放的孤独旋舞,带着淡淡的遗憾和一往无前的勇气,让人用那么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安静的独自一人沉思自己的命运。
「欢迎你来到这里,来到群虫灵魂的汇聚之地。」
星期日睁开眼,但他的瞳孔依旧没有聚焦,甚至看上去空洞无神,他并不是不愿意回应这个声音,作为这片寰宇的生命,他本能的对这个温柔的声音感到亲近。
真的……就像是妈妈一样。
他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如同突然被揭去了用来自我保护的戏服和假面一样赤裸,冷,孤独,焦虑,星期日胸腔内这一颗柔软脆弱而敏感的心无处安放。
「……很冷吗?」
星期日颤抖的就像是尚未羽翼丰满就离了巢的雏鸟,孤单一人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回头望去却再也遍寻不到自己的归属。
温柔的风眷恋着粉色的薄雾将他托起,星期日的耳羽紧紧的缩着,但他腰间的翅膀却有一只无力的垂下,那是他因为过早离巢而永远失去了拥抱天空的机会留下的伤痕。
「我可怜的,幼嫩的,脆弱的王虫啊……」
虫母的叹息声回荡在这片空间,果然就如同千万年不变的真理一样,你给别人的,其实都是你自己最想要的。
幼年,在被迫离开母亲后星期日把自己的妹妹护在残缺的羽翼下,被收养后,这只羽翼残缺的小鸟自己给自己束上枷锁,身负荆棘,继续保护着知更鸟的理想和自由。
终于他的妹妹有了足够的实力和自己的坚持,星期日看着知更鸟眼中的坚决和信念,他觉得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实他也想有人能像他保护自己妹妹一样保护他,不需要向他征求什么意见,甚至于说为了保护他的安全限制他,控制他。
甚至只给他创造一片虚假的天空也可以,他可以不要自由的,他可以生活在鸟笼中的,他可以……割舍掉那对残缺的翅膀的。
「你的诉求仅仅是如此吗?」
虫母的声音和缓,耐心的引导已经开始了蜕变的王虫,不过,与其说是引导,不如说是虫母在用言语拷问星期日的心。
于情于理,虫母都不希望蜕变之后的王虫与曾经的星期日成为完全不同的两种存在,记忆塑造人格而情感保留人性。
我的王虫啊,若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飞上天空,获得自由,甚至于反抗命运,你曾经的选择是否会有所改变呢?
“哥哥……哥哥?哥哥,你看!这里有一只小鸟。”
这是…小时候的知更鸟,还有,星期日抬起双手放在眼前,小孩子幼嫩的手掌还没变成被手套包裹起来的橡木家系家主的手,小时候的我。
他的脖颈僵硬,艰难的抬头看向妹妹手中举起的那只小谐乐鸽,眼前的画面闪烁,就像是出现了雪花噪点的老旧的电视屏幕。
一切都是黑白的,只有小谐乐鸽折断的翅膀流出的鲜血是红色的,粘稠的鲜血顺着知更鸟的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又在他脚底蔓延开来。
小星期日害怕的后退,但这大片大片扩散开来的血海追着他,粘住他的鞋底,让他无从逃跑,明明只是一只小鸟,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呢?
星期日不敢细想,但他背后传来气息微弱的呼唤,他想着,让我回头看一眼吧,就看一眼,让我确定妹妹的安全。
随着星期日的回头,他明亮的金色瞳孔骤然收缩,那被高举在天空的哪里是已经在过去死亡的谐乐鸽啊,那是知更鸟。
被鱼线勒住身上的关节吊起,被荆棘洞穿心脏的知更鸟,他的妹妹,他的妹妹在流血啊——!
星期日脚下一滑,猛的摔倒在地,他快的爬起来,而追着他的血海一拥而上推搡着他,簇拥着他,强迫着他,把他带到奄奄一息的知更鸟面前。
“哥,哥哥……”
“你会没事的,妹妹。”星期日不顾双手被荆棘划破,他还是那般幼小,但他仍旧努力用尽身为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所能使上的所有力气去撕扯知更鸟身上的荆棘和木偶提线。
“……哥哥,”知更鸟呕出一口血,呼吸声几近为无,“……我还想,唱歌。”
“会的,你可以的!知更鸟,等我,等我给你解……!”
嗖的一声,知更鸟的喉咙爆出血花,脆弱的肉体被子弹撕裂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滚烫的鲜血泼洒在星期日脸上,顺着他眼中溢出的泪水滑落。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子弹穿梭空气带来的爆鸣声不断在他耳中回响,星期日就像是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他停滞在那里,一动不动。
“知更鸟!知更鸟!!!!!”
片刻寂静后是猛烈的爆,星期日浑身是血,他用力扯开了知更鸟周身的荆棘,拽断了束缚住她关节的鱼线,把尚有余温的妹妹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明明双手颤抖,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一颗一颗砸在知更鸟脸上,但他却抱的那样紧,就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把妹妹揉进怀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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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只要这样,知更鸟就能再睁开眼看看他,星期日在心里哀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这样的画面会出现在他面前。
拜托了,谁都好,什么都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不要让知更鸟离开我,放她自由,放她走,由我来代替她,拿我的命换她的命!
随着嘭地一声,知更鸟的身体化作无数着光的羽毛四散开来,骤然间失去支撑的星期日跪坐在地上,他紧紧的捂住心脏,痛苦到连哭声都没有泻出一丝一毫。
一双柔软的手臂从星期日背后缠绕而来,那双泛着柔光的手轻轻抚摸着星期日的胸口,并顺着锁骨一直往上。
星期日这才现自己浑身赤裸的跪坐在茧床里,而刚才经历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直到现在还缓不过来。
他没有反抗的靠在支撑他的双臂上,任由那双手拥着他,安抚的触碰他,他现在只能信任这双手,方才噩梦的可怖还萦绕在他脑海中,望向四周,唯有这双虚幻光的手显得无比真实。
茧床像一艘小舟一样,随着周围淡粉色的水面泛起的波澜微微晃动,星期日被那双手抬起下巴,从余光中,他看到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啊,那个眼神空洞,泪水不断滴落的哭的满脸酡红的那个人,是谁啊?
(审核大大求放过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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