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靖轩却是无谓的端起桌上的酒坛,如同没看到铁含威那恼怒的样子一般向着他作出敬酒的样子,然后一仰头一口饮下。
铁含威见不得君靖轩这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大步奔上前去,气愤的将君靖轩手上的酒坛子一把给夺了过来狠狠的摔到地上,然后一把将君靖轩从坐位上拉起,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皮甲道:“够了靖轩,已经够了。这三年你每次都玩命的冲锋杀敌,别以为我
看不出来你就是在一心寻死。行军打仗最忌孤军深入以少敌多,可你看看你这几年,与喀尔汉大王子一仗,你带着一队不足百人的人马竟然孤军追敌深入腹地,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以为你还能回得来吗?与喀尔汉第一猛将元烈交锋你更夸张,竟以一己之力不顾一众将士人等的生死安危深入敌军,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顾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众将士性命,你这么做对得起他们么?”
“我只是想死在战场上,为什么就连这个要求你们也不肯答应我?”君靖轩向着铁含威哭喊道:“含威,你永远也不会了解我眼睁睁看着清荷从我面前掉落山崖的心情,你也永远不会了解我现在有多么后悔!如果上天还能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不再为了那些所谓的面子、尊严而将清荷逼上绝路,我应该永远的把她禁锢在我的身边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强迫的我也不乎,而不是逼得她远走边关却最终客死异乡。”
“靖轩,这不全是你的错,这一年来你一次次的身陷险境九死一生,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疤遍全身,就算是你欠她的也该还完了罢?”铁含威无力的向君靖轩低吼道。
“还完?不,远远不够,等我踏平了喀尔汉族我便追随清荷而去,没人能分开我和清荷,就算是死也不能!”君靖轩满嘴酒气的说道。
铁含威看着他却是
一脸的震惊和恐慌,因为他明白君靖轩此时说的话绝不是酒后无意识的胡言乱语,他是真正的存了这份心思的。
“清荷,你回来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来……”君靖轩顺着铁含威的腕力向他身上倒了过来,嘴里更是下意识的呓语着。铁含威见状只得顺势掺着君靖轩,将他弄到了床上让他躺好,并为他盖上了被子。看着好友如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铁含威心中不禁疑惑起来,难道说爱一个人真的会是这般让人肝肠寸断生不如死么?
就恰铁含威兀自为君靖轩担忧之时,帐篷的一角处突然隐隐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此时正值大靖国与喀尔汉族两军交锋,在此生死存亡之际双方各自向对方军营里派遣探子刺探军情,所以听到那怪异的声响时,铁含威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敌军的探子在刺探军情,于是怒喝一声道:“谁在外面!”
一道模糊的人影通过夜色下的篝火映照在了帐篷的布幔上,听到铁含威的怒喝立时起身逃开,铁含威奔出去时只看到一个娇俏的人影消失在了营帐的尽头,看那身形竟像是一个女子!
“奇怪,军营之中怎会有女子?喀尔汉的人难不成派了个女子来刺探军情么?”铁含威百思不得其解。
喀尔汉族自然不会派一个女子来刺探军情,那女子听到营帐中君靖轩与铁含威的话竟是泪流满面,经铁含威一声怒喝
心慌意乱之下于是便远远逃开了,一路狂奔……
一路飞奔,一直奔到一条浅浅的小溪旁清荷才停了下来,遥望不远处的军营人影晃动清荷一时百感交集。那一身显得宽大的护甲穿在她的身上,女扮男装的打扮使得原本清丽的容颜增添了一丝英气。
原来清荷被方景宏软禁了三年,最近才找到机会让她逃了出来,方景宏知道如果让清荷逃脱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一路上对她穷追不舍,更是在通往京都的各个关口上派了心腹人等把守,清荷回京无望,好几次都差点让方景宏给抓住,无奈之下她只好乔装成守防军士混入了军营。
这三年来方景宏对清荷也是不错的,但凡清荷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提出回京方景宏都会满足她。刚开始的时候方景宏有好几次都想强行占有清荷,但在清荷一脸冷然的说道:“你想要做什么我自是反抗不了的,但你最终能得一的将是我的一具尸体。”
至此方景宏彻底无奈了,因为他知道清荷是个极其固执的女子,她认定的事情是没人能改变的,于是方景宏改变了策略,采取了怀柔政策,这三年来除了回京,方景宏怕清荷寂寞,几乎是放下了家里大部分的生意就是为了空出时间来陪清荷,并且带着她游历了边关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对于方景宏的好清荷也不是没有心动过,但无奈他们之间的缘分本就不深,在
当初被方景宏拒绝后更是对他没什么感觉,所以这些年对方景宏的默默付出虽然感动在心却也只装作没看到。
就在最近趁着方景宏带着她游历完高迟国返回边关之际,找了个机会趁着方景宏不注意偷偷的跑了出来。为了这个机会清荷隐忍了三年,也可以说是万分难得了。方景宏是个极为小心且多疑的人,清荷知道如果不能一次成功下次想要逃出来就更加艰难了,所以三年来清荷不敢稍微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逃走念头,就是怕引起方景宏的注意,只是没想到这一忍便是三年。
好不容易逃出来,清荷自是知道方景宏会竭力派人抓捕自己,于是在半路上便换了男装,一路小心可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他抓住,回京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万般无奈之下清荷只好躲入了军营,在营帐里呆了近半个月,清荷十分不情愿的来找君靖轩,本打算让君靖轩送自己回京,可是在听到君靖轩与铁含威的那一番地话后,三年前在边关的那条小河滩上,君靖轩搂着方景宏找来的冒充自己的尸体痛哭不已的画面又浮上心头,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般,一时间竟是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谁知由于情绪失控竟是惊动了里面的铁含威,清荷不知道怎么面对君靖轩,心慌意乱之下只好暂时地先逃开了。
回想起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是争
吵就是互相伤害,清荷从没想过君靖轩会以这么一种痴情的方式来对侍她。清荷知道这场与喀尔汉的战争就是因为她而起的,那日在岩石后远远的瞥见君靖轩搂着那具女尸冰冷的眼神时,以清荷对他的了解就已经隐隐的猜到什么了,清荷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君靖轩放荡不羁的性子会对她如此痴情,这份震憾已经让清荷茫然无措了。
心绪茫然无助,就在清荷为着自己的心到底何去何从而烦恼之时,军营的集众号角却是突然响起了。根据清荷这几日在军营中呆过的作息时间来看,此时应该不是集众的时候,难不成喀尔汉族的人突然来攻了?
就在清荷兀自犹疑间远远的校场上,借着无数的火把清荷看到君靖轩坐在自己的专属帅座上,旁边铁含威正冷峻着一张脸在检阅着什么。清荷突然想到大概是自己方才偷听铁含威和君靖轩谈话时经动了他们,所以把自己当作敌军的特务来清查了。从方才发现自己到现在前后不过盏茶工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铁含威便已经下令召集大众其反应能力及行动速度当真是快极。
清荷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又没有想好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君靖轩,一方面清荷希望能与君靖轩相见,而另一方面清荷心中又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无措感,心神纷乱之下清荷决定偷偷溜走。
一路小心谨慎,就在清荷快要走
出军营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站住,你是什么人?”
而同一时间,铁含威在检阅了大量的军士之后,正一脸失望的沉思着。倒是坐在帅座的君靖轩一身酒气懒懒的道:“怎么样含威,找到奸细了么?”
“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一定跑不远,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他。”铁含威一脸果决的说道。
“需要下令召集所有军士来么?”君靖轩轻笑道。
“两军相交军情是极为重要的,你不要凡事总是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好么?”对于君靖轩这种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铁含威实在是气极。
君靖轩不置可否的笑笑,随即冷声道:“喀尔汉想怎么刺探就怎么刺探,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阻止我灭喀尔汉族的决心!”
那森寒的语气,坚定的态度和无所畏惧的豪气令铁含威闻之不禁呆了一呆,恰在此时,只听一个军士急急赶来,向着铁含威和君靖轩二人报道:“小王爷,铁将军我们发现一个可疑之人。”
“在哪里快带上来!”铁含威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立时迫不及待了。
只见两个军士押着一个身材清瘦,较一般军士显得娇小,作军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那人不知为何一动不动,仍由两个军士押着,只是将头低得低低的。走到君靖轩和铁含威二人身前不远,两个军士随即将其松开,可是那人却好是神
游太虚一般,一个不及防竟是向地面摔去,头上的头盔也被甩掉在地上,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看得众人皆是一惊,难道这个喀尔汉的奸细竟是个女子!
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君靖轩的心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可疑的女子,君靖轩好似在强压着内心的激动,又好似在急于求证着什么,只听他以一种自己也未曾察觉的颤抖之音向跌坐在地上的女子道:“你抬起头来。”
可是那女子却好似置若未闻一般,仍自低头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动未动……
铁含威对那女子的这种行为很是生气,向着左右一使眼色,其中一人立时将那女子从地上拉起,另一人扳起下巴,当铁含威看清那女子真容之时不禁被震得呆若木鸡一般。
“你……你是……”铁含威惊得结结巴巴竟是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个被当作奸细的女子竟然是已经死去三年的风府三小姐风清荷!
君靖轩也是看着清荷身子不住的打着颤,抬着颤抖的手指着清荷先是轻笑出声,接着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是如同痴狂,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清荷被君靖轩的笑声惊醒,回过神来却是无语凝咽,没想到他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见,原本的茫然无措在面对君靖轩的那一刻起突然都消失无影无踪了,清荷突然觉得有个人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看着君靖轩陷入狂笑中不能
自已一丝担忧爬上清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