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所做不过是亡羊补牢。
苏漪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就应该在纪云蘅来的时候立即就让她回去,眼下皇太孙将那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若是存心找事,纪云蘅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周峙自然也明白,谋害储君这样的罪名不该落在这小姑娘的头上,但许君赫若是想要如此,他当然不会扫许君赫的兴,本来将所有厨子提来问罪,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给皇太孙表周家的臣服,那顺着许君赫高兴来。
屋里其他公子都是跟着周峙来的,他不说话,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开口。
一时间,屋中众人心态各异,胆小的早已吓得浑身颤抖,俨然跪不住,半个身子趴在地上。
正当气氛焦灼的时候,许君赫慢声道:“既然你觉得我难断是非,那你告诉我这道菜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云蘅一回话,头就又抬起来,“是厨子悄悄将菜换了。”
许君赫不满地低声,“声音还没猫叫大。”
殷琅听见了,便上前两步,笑眯眯道:“姑娘,到近前来说话吧。”
纪云蘅转头朝苏漪望了一眼,看见苏漪似惊怕得要落泪,竟急出了满头的汗,不免也跟着惴惴不安。
她起身,绕过人群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桌前停下,与许君赫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
走得近了,就看得更清楚,她的鼻尖冒出小汗珠,两只手紧握着拳头,因为紧张,两只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许君赫。
她并不知道这主位上坐的是什么人,只是周围这些人的反应和苏漪那浓烈的害怕情绪,让纪云蘅明白面前这个模样俊美的少年应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且很有话语权。
就像纪老爷在纪家一样,从不敢有人忤逆他的话。
但许君赫脸上有笑,瞧着也好看,不是发怒的样子,所以纪云蘅并不是十分惧怕。
许君赫的声音也轻缓,“你说是那厨子栽赃陷害你?”
“对!”纪云蘅有心照料这位耳朵不好的大人,特地扬高了声音答。
许君赫眉梢一扬,“这么大声做什——”
话没说完,被冯厨子打断。
“冤枉啊大人!”那冯厨子听见纪云蘅说他栽赃,立即高声叫喊着,“此女是个傻子,她所说之词,并不可信!”
许君赫原本面上还带着笑意,听到这尖锐的叫喊,面色一沉,“怎么,就你这张嘴会说话?”
殷琅瞄一眼他的脸色,立即对候在边上的侍卫道:“掌嘴。”
那魁梧的侍卫上前去,一把就将冯厨子提起来,左右开弓连打十个巴掌,每一声都清脆响亮,伴随着凄惨的痛嚎声。
纪云蘅悄悄回头看,看见那冯厨子已是满口的鲜血,被打得半死不活扔回了地上去。
吓得周围人噤若寒蝉,纷纷压低身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纪云蘅看见这随从打人那么狠,还出了血,也觉得怕。
许君赫好似喜怒无常,这会儿又笑了,说:“看来是这家酒楼的东家御下不严才闹出此事,我证你清白,先罚了东家,再将这酒楼查封了如何?”
“不行!”纪云蘅一听,顿时急了,“姨母并不知此事,犯错的是厨子,为何惩治酒楼?”
“既然犯错的是厨子,那我便将他们都打入牢中,惩以杖刑。”许君赫又道。
此话一出,屋里跪了一地的厨子立即哀声求饶。
纪云蘅被曲解了意思,比后面跪着求饶的厨子们都急,连声道:“我并非此意!大人!”
她着急时,双眉拧起来,急着要澄清但语速又慢,笨拙又着急的模样落在许君赫的眼里,顿时让他笑出了声,散了昨夜被拴在树上的那些不痛快。
许君赫一笑,雅间内焦灼的气氛就松弛了不少。周峙虽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要做什么,却也在这时候似乎明白了一点,于是跟着笑了笑,插话道:“这丫头倒是看起来傻傻的,苏老板,这是你外甥女,从前怎么没见过?”
苏漪的一颗心吊起来许久,被点了名之后赶忙回话,“回周大人,这是我远房表姐的遗孤,早产降生,自小就反应慢,不机灵,今日不过是碰巧来寻我才去后厨帮了会儿忙,这些事与她无关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