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廷森就是个自卑又缺爱的可怜虫,你对他好些。”
穆余抚着肩,快速起身跑开了。
2、
待付廷森和老司令聊好事情,两人离开付家之后没立刻回家,准备去南京路挑选戒指。婚礼时间订得实在有些紧迫,许多东西要争分夺秒地置办。
典金铺老板早就候着了,毕恭毕敬摆出七八颗鸽子蛋供他们挑选,穆余没见过这种,自然没什幺感觉,手随意指了个块头最大的试戴。
“如果都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家。”
穆余摇了摇头,懒得再折腾,“就这个吧。”
之后老板给他们量了指围,穆余因为付延棹发的一通神经始终没什幺心情,只是坐着时睨到玻璃柜角落一对金戒指,素得没一点花样,可她就是喜欢。
她弯下腰点了点玻璃说,“我还想要一对这个。”
付廷森让老板拿出来给她看,她比划着,要比拿着那颗鸽子蛋还要开心。
就是戒围大了些,老板说重新给她打一副,她不要,让老板拿来红线,浅浅缠了几圈。
付廷森那枚是正好的,穆余给他戴上,抓着他的手不放,指腹磨损着他凸起的指骨,在他手上揩足油水。
心满意足的出了店,付廷森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她还在摆弄手上的东西,笑道,“就那幺喜欢?”
“是啊。”她伸出手张开五指欣赏,“那种东西太大平日里不可能总戴着,这个才方便,而且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
说完她去抓付廷森的手,头顶路灯的光照亮他无名指上一点,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幺。
不知不觉马上要宵禁,此时街上的人流明显少了许多,昏黄的灯光落在穆余肩头,她颈侧散落的碎发也镀上光晕,垂眼时,浓密的睫毛盖住她眼里的情绪,整个人显得特别不真实。
付廷森没来由得有些心慌,捏着她的手指一点点往上,直至她一只手都握在他手心,“在想什幺?”
“戴上你就不能摘下来了。”
付廷森一笑,“自然”,说完忍不住走近一步,低下头,明显是冲着占便宜去的。
穆余偏头躲过,推了他一把,“还在街上呢。”
她翘气一般往前快速走了几步,脚步轻快,看出她心情不错。她闻见香味,看到马路对面的摊贩,估计是要收摊了,最后一把柴烧得格外旺,梅花糕的香味溢了一条街。
今日在付家老宅因为各种压力本来就没吃多少,她不免有些馋,回头对付廷森说,“想不想吃梅花糕?我去买。”
是她自己想吃,没等付廷森回答,她便扭头要往对过走。刚小跑了两步到马路中央,突然边上亮起明晃晃的车灯,轮胎抓地的声音尖锐刺耳,刺眼的光越来越近,照得她几乎要睁不开。
只听付廷森恐惧的一声,“穆余!”
她在恍惚间看付廷森朝她扑过来,她被巨大的冲力撞到在地,在付家差点被付延棹捏碎的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耳边掠过呼啸的车声,随后是“砰砰砰”连着好几声巨大的声响。
付廷森带着她滚到马路边上,下一秒,带着她躲到路边停着的车后。
他将人死死按在身下,穆余弓着身,几乎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付廷森的胸膛压着她让她根本直不起身。
她捂着耳朵,那“砰砰砰”的声音有远有近,她这才反应过来是枪,是枪声。
一颗子弹打碎车窗玻璃,在玻璃炸裂的破碎声中穆余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她心中一慌,想擡头看付廷森,被付廷森一手压着脖颈按下去,“躲好。”
街上的人四处逃窜,付廷森的人朝着他们围过来,与对方交火,阿昱开来一辆车,甩开车门,付廷森提着穆余颈后的衣领,将她塞进去。
一颗子弹打上她这辆车,离得好近,尖锐的声响撕扯她的耳膜,她捂住耳朵尖叫,整个人都在发抖,“付廷森!”
付廷森上车,将她圈在身里,连续往后开了几枪,对阿昱说,“赶紧走。”
穆余只觉得身子被动甩向一边,她伏在付廷森腿上,不敢乱动。
耳边还是有枪声,渐渐在减少,不知道过多久,她耳边总算只剩下付廷森的心跳。
付廷森将她提起来,看她全身,眉眼间从未有过的深邃与慌张,“有没有受伤?”
她吓得脸色苍白,唯一一点颜色是眉心几滴血渍,不知是谁的血溅到她身上。她缓了几秒钟才有反应,哆嗦着摇头。
付廷森松口气,一滴冷汗滴到她脸上,晕开她眉心的血渍。他一口气松得彻底,一身力气也卸下了,他闭上眼,缓缓伏到她肩头,“没事了……”
之后便在没了声音。
他的身子压得她好重,穆余这才发现不对,血腥味儿充斥她的鼻腔,胸口传来一片湿热粘腻,是付廷森的血,浸透他二人的衣服。
“付廷森……”她怕得几乎说不出话。
阿昱回头看一眼,知道付廷森中了枪,捂着受伤手臂,极速赶往榕园。
一到地方,就有人来擡付廷森,身上的重量一减,穆余低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深深的恐惧弥漫在心头,不知所措。
阿昱问了两遍她有没有受伤穆余才有反应,跑下车但付廷森手术的门外,站着一动不动。
佣人端来水,让她把手上的血洗干净,她好像没听见,看着眼前的门发呆,只是一手温热的血变凉,干涸,凝在她手上。
医生出来,说他伤在右肩,子弹已经取出,不会有生命危险,她这才有反应。
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很难清洗,指甲缝里也有。穆余洗得很用力,脑子里想得却是付廷森往她扑过来的身影,他将她死死护在身下的样子,还有知道他中枪后到如今也没消散的恐惧。
心里早就盘算好的下一步棋,悬在她指尖随时可以落下,此时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