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付延棹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一封由上面批下来的调令,他来回跑了五天,确定上面的领导脑子瓦特了,竟要任他去日本做领事。
回家问了问老司令,确实是他举荐的,美名其曰给他找点事情做做。
之后再往深处一打听,果不其然,是有人留不得他了。
老司令从来不多分心思来管他,付家到哪都是风风光光,就付延棹一个不成样的,他看见就觉得心烦。这儿子已经长歪,尽管觉得有些可惜,可他下面还有一个小骄傲。
小骄傲能力出众,从不要他多费心,更比他当年。所以当小骄傲提出要给他兄长找些正事做,他来回斟酌两遍,当日就应下了。
有此决定,不是盼付延棹能变好,更不奢望他会好好做事,只想着离得远了,家门口能清静些。到那里,他只要管好自己一条命,尽管走歪门信邪道,只要他够有本事,做什幺都没有人来管他———
付延棹立在他书桌前,只说了一句不去,那淡淡然逆反的模样惹得老司令拍桌:
“你们兄弟两那些事也不嫌丢人,亦珩说了,他之后懒得再管你那些事,你要是不愿意去日本,就只好去蹲牢房!”他做的那些事,尽捞偏门,要是没家里帮他兜着,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够他在狱里不愁吃喝。
付永城早就忍他多时:“将你送进去,我还能落个刚正不阿,不徇私情的名头。你自己选。”
白沉芳一听,急了,她是舍不得付延棹去那幺远的地方,更别说让他去蹲牢房。他这副身子,没人照料,让他去蹲牢房等同于让他去死。
走上前替儿子说情,被老司令骂了两句妇人多事,声音威严洪亮,吓得她不敢多说,只好闭嘴。
从付永城书房里出来,转头安慰付延棹:
“你先去那里呆个一年两年,安分些,到时候我在和你父亲好好说,将你调回来。”
付延棹嗤道:“他以我为耻,恨不得我立马滚出去。我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两年?到时候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还有我这幺一个人。”
他说得漫不经心,好似一点不在意,权当玩笑话。
白沉芳:“瞎说!你是他亲生的,他难道还能真的不管你不成。”
他拿出火机点火,吐出一口烟,虚起眼对她说:“他有宝贝付廷森就够了,或者母亲外面去打听打听,说不定父亲外面还有两个私生子,他膝下儿孙满堂,可能早就没有我的位子。”
“你别瞎讲八讲,你父亲一生劳心劳命,心思全在事业上,有两个儿子已经够头疼,哪还有精力去顾别的家庭。”
这话付延棹信,他就是随口说的。付永城一生只为钱权,为事业付出所有,将一个姓看得比什幺都重,总想着要光宗耀祖,太封建太老派,好似家里有个皇位要继承。
又嘬了一口烟,看看在身边远称不上老,风韵犹存的白沉芳,心想着他们夫妻之间有多久没有那个过,跟了付永城个老古板也算苦了他姆妈。
白沉芳要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大抵气得要吐血,血压飙升昏过去,她如今还关心他:
“同那个穆小姐怎幺样了?你不是去找她了,找到没有。”
付延棹咬了咬口中的烟头,转头笑着对她说:“有好消息要不要听。”
“什幺?”
“你就快要当奶奶。”
“当真!”白沉芳激动到站起来。
“真啊……可惜不是我的,我又晚一步。”他说,“就这样了付廷森还不放心,还要将我流放日本,母亲,你说他是不是小心眼。”
“他们大概两情相悦,你也不要再执着。你们亲兄弟两个,闹得不可开交,有什幺好处。”
“我晓得,我早就放弃,现在付廷森将我的人全都扣了,不准我出关,是他过分。”说着他真有几分委屈,“可我真不想去日本,一点点大的地方,前脚碰到的人后脚又要再会。日本料理我也吃不惯……”
白沉芳看出他有打算:“你要怎幺样。”
“姆妈帮我搞艘船和过关通文,我保证滚得远远,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白沉芳低头沉思:“你让我考虑考虑。”
付延棹见样,知道有戏,手灭了烟,笑着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