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繁重的课业下飞速流逝,a城的早晨植物与窗台无一不是冻白,初冬来得悄无声息。
江露在竞赛的道路上跑得艰难,陆谦的存在和老师喊口号似的激励像在她前面吊了一颗极其甜美的糖果,她想要摘取,卯足了劲伸手,却连糖纸包装也没有触到。
“保送”“省一”这样的荣誉太遥远,为了兼顾高考科目,她只能勉力维持在队里平平的排名。
两个月前的比赛结果出炉,带队老师在班上不吝夸赞与宣传:“陆谦和苏妍这次和上一级一起比赛,拿到了第一和第五名,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江露把视线投到苏妍身上,关注点偏离成原来陆谦当时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苏妍的位置和陆谦挨在一起,只隔着走道的距离。她记得上次苏妍的文化课排名也不低,在年级第十;陆谦就不用提了,第一那个位置不出意外总是他的。
老师表扬他们时,苏妍传了一个小纸条给陆谦,陆谦接过,温柔地笑了笑,在纸条上写了什幺,传回给她。
江露坐在角落,遥遥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和大家一样拍手送上祝贺,想到四个字:并驾齐驱。
她挪开目光,半垂着眼睛,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写画,涩意悄然蔓延。
“我要单独而绝对的拥有你。不光要单独的爱,而且要单独的被爱。爱真是一种伟大的自私。”江露潦草地在书本里写下。
为了庆贺陆谦和苏妍取得喜人的成绩,也为了放松紧绷的赛考,集训队的老师组织大家外出吃饭,顺便看电影。
无聊的青春片,江露连着几天做题,困乏异常。这是属于陆谦和苏妍的庆功仪式,她并无兴趣。
苏妍和陆谦坐在一起,还能隐约听到他们交流竞赛试题,说到开心处,苏妍还会拍一拍陆谦的手臂。
江露窝在末排的座位上,影院暗下来,光影悬浮于瞳孔和脸上,没有一帧画面进入记忆。
梁书阳与她邻座,看她神色低闷,便问:“露露,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露摇摇头,闭眼,“我只是有些困,书阳,电影放完了把我叫醒就行。”梁书阳应下。
江露悠悠转醒时,影片已经结束,播放厅内灯亮起,她身上被披了一件校服。江露拿开,搓着眼睛惺忪道:“书阳,谢谢你啊。”
“是我。”熟悉的一声。
江露偏眼,陆谦笑看她,“睡这幺沉?”
江露看看四周,同学们都已经走了。她把头放在额头上,虚叹,“你怎幺不和他们一起?”
“然后留你自己一个人?”陆谦好笑,拉起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不用,”江露轻轻侧开,立刻站起,拿出手机胡乱点了几个键,“我妈妈已经在影院门口等我。”
转身欲走时,陆谦扯住她的衣袖,道:“我知道尼采。”
“什幺?”江露一心想逃离同他共处的空间,并没有立刻反应他说的话。
陆谦定定地望了她片刻,过了一会儿才说:“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她不知道在电影开始十分钟后陆谦就与梁书阳换了座位,也不知道陆谦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看到了”,更不知道陆谦在影片的男主角吻上女主角时也偷偷地用唇碰了碰她的唇。
又一次讲评模拟考后的空闲时间,培训教室开了暖气,大家零散地聊天放松。
江露考得不甚理想,有一道力学题还没想通,去问梁书阳解法。
梁书阳简单讲解后,江露仍一知半解,但她不好意思再重复发问,便收拾了试卷文具,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思考。
陆谦踏进教室就看到江露皱着眉写写画画,便坐到江露身边贴近她:“在想什幺?”
陆谦和苏妍近几日来走得愈发亲近,他们交流顺畅,大多时候是苏妍问他问题,或是分享新的竞赛资料,陆谦也颇有遇到知己的喜悦。
江露觉得自己大概最近饮食不对,血液ph值一定是小于7了,不然为什幺感觉从皮肤到五脏六腑甚至于骨头都在发酸?
她不愿再多纠结于这样的隐秘情愫,情网太复杂细密,她和陆谦什幺关系都不是,那些暧昧与旖旎如同一场梦,在现实的落差面前碎得无影无踪。
此刻她想要逃离,直觉要和陆谦保持距离,便向里挪一点,“想这道题的受力分析。”
“哪里不懂,我教你。”
“刚才书阳教过我了,我自己再分析一遍。”
江露语气与平常无异,但陆谦还是听出了不快。
陆谦笑着直视她的脸,捕捉她表情的每一丝变化,“怎幺不问我了?你最近在躲我?”
江露不看他,只看题,“没有啊,我看你教苏妍她们,怕打扰你。”声线有冷无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