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妍抓着手机,咬牙切齿往地铁站走,边走边回:你的眼光真的不行。
熊煦追出来,姑娘一直低头发消息,坠落的发丝将她的表情掩得半隐半现,好像在笑,又好像在生气。
阳光将头发染上金色,她就这幺垂头走在法国梧桐下,一个树桩接一个树桩,没撞没磕绊,稳稳当当。
熊煦感叹,看来低头族已经进化出头顶的眼睛了。
一边走,他一边努力回忆,她叫什幺来着?
只记得一年前的婚礼上,他们有过春宵一度,也记得她是张意致前女友,就是忘了叫啥。
他打开微信,好友列表迅速上滑,滑到底才想起上次告别时他问,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然后。
对方回绝了。
他嘴角勾出一丝玩味,卷起袖子,手插进口袋,三步并作两步,同她走成并排。
一米,两米,三米
鹿妍抓着微信,正在同胡凤湘女士文字大战——
我26有手有脚!
我26能吃能喝!
我26未婚我很骄傲!没有给社会拖后腿。
还有两个月才27!
我们要讲周岁!周岁!
好吧,27就27!
我27有手有脚!
我27能吃能喝!
我27未婚我很骄傲!没有给社会拖后腿。
她气得鼻孔都张大了。
直到晒得半烫的左脸渐渐消了温,左边光线黯淡下来,左侧的空气压力感越发重时,她才发现有个人随她同行了几十米。
她微微瞥眼,条纹衬衫一角跟着步子一晃一晃。
不用猜都知是谁。
露出的半截手臂皮肤白皙,汗毛不算多。
抄在口袋的手应是捏着拳,因为手臂肌理线条毕现。
鹿妍再次迎上即将落下的日头,通绿的梧桐与碎金的夕阳融成一片,他此刻背光,注意到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也没立刻搭茬,只嘴角绽着笑意,好整以暇地对上她的凤目。
“你跟着我干嘛?”她心中打鼓,也想说点什幺好听的,比如好久不见啥的,可相亲余怒犹在,对情事的厌弃未消,他亦是失败的一笔,所以没有好气。
“人家没送你,我送送你。”
“不用了,”鹿妍下巴朝前一扬,“地铁站近在眼前。”
“急着回去吗?”他问。
鹿妍心里咯噔,干嘛?她秀眉轻蹙,疑惑地看着他。
“一起吃个饭?”
晚高峰,嘈杂鸣笛声声不止。
斜阳下,一男一女各怀鬼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