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晋昌坊那个年轻的过份的里长,正站在那座巨凰下边目送他们离开,在他身后,就是晋昌坊幽深而繁华的街道。
三人穿街走巷,不知道跑了多远,才在一个馄饨摊子上坐下来休息。
面对热气腾腾的馄饨,张甲似乎志不在此,良久之后才吐出口气道:“吓死哥哥我了。”
一个不良人不解地道:“一个少年而已。”
张甲摇头道:“少年里长倒在其次,而是围观的那些坊民们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兄弟哟,今天要不是哥哥我有眼色,我们三个也会消失在晋昌坊。”
“啊?他们胆子这么大吗?”
张甲苦笑道:“一个杀了七个人的人,就不在乎多杀三个。”
“要不要把此事禀报县尉得知?”
张甲抬手就在这个不良人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低声道:“你们想让人知晓龅牙虎跟我们不良人有关系吗?”
见两个手下齐齐地摇头,张甲这才道:“就当不知道这件事,龅牙虎不是还有别的兄弟吗?再拉出来一个顶事的当头,避开晋昌坊,继续!
娘的,没了龅牙虎每月孝敬的那二十贯钱,咱们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今晚注定不是一个好日子,张甲也不愿意再跟着别的不良人去胡混,早早地就回家了。
他其实不怎么愿意回家,只要回到家里,老父亲没完没了得咳嗽声,老母亲自言自语地絮叨声,妻子总是要钱,四个孩子总是不听话,让他不得片刻安宁。
踏进家门,不等坐下,妻子就匆匆地把他拖拽到了卧房,张甲烦躁地瞅瞅妻子满是褶皱的脸怒道:“心烦,不想睡。”
妻子却笑眯眯地从木枕里抠出一袋钱放到张甲手中。
“哪来的?”
“晋昌坊那个叫做刘义的坊正送来的,说是感谢郎君为民除害,夫君,快说说,你是怎么为民除害的,以至于让人家要你一身衣衫要供起来。”
“你把我的衣衫给了刘义?”
“给了呀,人家拿过来好几百个钱呢,一件破衣衫值得什么,妾身还把您早就不用的一把匕首也给了刘义,这东西是兵刃,带着煞气呢,怎么不比那身破衣衫好,夫君,您说妾身做的对不对?”
张甲嘴皮子哆嗦了良久才指着妻子吼道:“你这无知蠢妇!”
现在,张甲很确定,龅牙虎这些人都死了,而且就是死在了晋昌坊,至于凶手,毫无疑问,就是他张甲!
他到时候不承认都不成,证人,晋昌坊不缺,百十个还是能找到的,血衣,人家也不缺,自己老婆刚刚给人家提供了,至于凶器,必定是那柄匕首。
至于自家证人,亲亲相隐之下老婆不算,那两个不良人兄弟算不上,而且这两人根本就靠不住,自己能收到钱,那么他们也应该可以。
就在张甲六神无主的时候,他的两个好兄弟急匆匆地来找他了。
听完他们的叙述,张甲重重的一拳砸在墙壁上喃喃道:“太欺负人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呢?”
张甲顺着墙壁出溜下来,蹲在地上无奈地道:“人家就给我们兄弟留下了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毁尸灭迹!”
晋昌坊的夜市对云初来说没什么好看的,处理完毕了龅牙虎的事情之后,就带着娜哈回家睡觉了。
天亮的时候,连续熬夜的刘义跟鬼一样得找上门来了,顺便在云家混一顿早饭。
喝了两碗汤面片,刘义的感觉终于好了一点,见四下里无人,就对云初道:“昨夜,张甲来找我了,问我要龅牙虎几人的尸体,就按照里长事先吩咐的把埋尸之地指给他,然后,他跟两个不良人就把尸体连夜挖出来装牛车上带走了。
亲眼看着他们把尸体丢乱葬岗喂野兽了,这才回来,里长,您说这事还会不会有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