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婚乃大晋一朝最隆重的婚礼规制,往日只有帝后大婚时才会有幸得见。既然犬戎使团答应了在京城提前办一场婚礼,晋帝自然是得给足排面的。
未正时分,杨轩如约来接乌拉赫北。
国婚的典礼按程序走下来,大抵需要两个半时辰,繁琐复杂。
直至戌初,御花园临水阁内的晚宴才正式开始,丝竹声、管弦声、舞乐声……在水面上片刻不息地飘荡着。
陆驸马谋划得不错,这犬戎二皇子的新婚夜,确实是中郎将亲自守的门。
翌日,杨轩从禁庭局返回凝香殿。
只见乌拉赫北以手扶腰,满脸愁容地从殿内走了出来。
来到中庭,乌拉赫北攀上杨轩的肩膀,压低声音,控诉道:“太凶残了,简直就是只母老虎嘛。”
说完,他扬起脖子展露那些被女子抓伤的痕迹,欲哭无泪道:“杨兄,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呜呜呜——”
昨晚的动静,杨轩自是听到了,也不知这位五公主是故意想刁难新郎官,还是本就心气旺,竟是将新婚夜闹出了拆房子的架势。
杨轩当时有一瞬的犹疑——是否该进去救人?
杨轩看着他,不禁失笑,“好兄弟,这份情谊,杨某永生难忘。”
他拍了拍乌拉赫北的胳膊,语气十分恳切。
对方听罢,忙吸了两下鼻子,点点头,一副甚是欣慰的神情。
杨轩是来带人往养心殿去的。
行至半途,乌拉赫北凑了过来,眼神隐晦道:“杨兄,你也快了,我如今是有实战经验的人了,要不咱俩交流交流?”
这话的意思,杨轩听得明白。
他提了提唇,也起了几分兴致,侧目道:“那就有劳二皇子赐教了。”
平平淡淡的日子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便到了六月十五。
西风乍起,旌旗招摇,碧空有雁长鸣,浩浩汤汤的送行队伍停在韶门关外。
“保重!”
原野风大,衣袍的下摆在风中交叠,一如此刻离别时相拥的二人。
自古有云,知己难寻,知音难觅,想来他们这才是天注定的缘分。
“杨兄也多保重,”乌拉赫北一身胡服,眼底蕴满真切笑意,“若有机会,定要来我犬戎一聚。”
杨轩郑重点头,沉声道:“好!”
想来几日下来,这对新婚夫妻相处得还算不错,乌拉赫北上马车时,竟是见萧琦主动给他挪了个位置,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车辚辚,马萧萧,铃铛声随风飘荡,羽林卫就只能送到这了。
杨轩骑在马上,眺目注视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调转马头道:“走,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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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坤和宫。
殿内一如既往有佛香氤氲,辰时过后不久,灿烂耀阳照了进来。
宫女行至窗前,放了个帘子,忽就将打在少女面庞上的烈光给遮掩了去。
她穿着夕岚色的交领襦裙,披帛懒懒挂在臂弯处,妆容淡雅,显出几分出尘脱俗,不点而红的朱唇一张一合,皓齿隐现。
须臾过后,萧玥合上佛经,放置一旁,将小几上的养生茶端起,给窦太后递了过去。
窦太后仪态端庄,饮完茶,用秀帕擦了擦嘴,才温声开口:“姐姐们都嫁了,终于要轮到你了。”
思及前些日子来求提前婚期一事,萧玥此刻仍旧有些难为情。
见她低下头,雪腮花容里尽是羞怯,窦太后和煦笑道:“哀家见过,确实模样生得极好,又是大晋一等一的勇士,怪不得你如此喜欢他。”
“怎就不让他早点同皇帝说呢?”非得搞到自尽的地步?
这件事情的始末是没法儿同旁人讲明白的,萧玥只好避重就轻,嗫嚅道:“我……我惹他生气了。”
窦太后面色一顿,似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