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那些人说:“你对她那幺好又有什幺用,她就是个白眼狼。”
那一整个下午,裴嘉茉一反常态,老师说的话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裴嘉茉第一次觉得自己软弱。
也恨自己软弱。
恨自己到了最后甚至没有勇气擡起头来和喜欢的女孩说一声再见。
自那之后,她变得比从前更冷漠。
那个女孩的离开带走了她年少生活中仅存不多的只言片语。
她依旧每日苦学,独来独往,可那些欺凌的行为并未因此消减。
那时她住校,深冬半夜被室友锁在阳台,有人在她的床铺里倒过期的牛奶,有人把沾满经血的内裤丢进她的书包里,更有甚者,直接在教室门口堵住她,问她卖一晚多少钱。
再也没有人来帮她。
母亲忙着融入新的家庭,很少主动来看她。
她向班主任求助,却遭到反问,是不是她自己品行不端?不然为什幺所有人都排挤她?
“一个人不喜欢你那可能是别人的错,可当所有人都排挤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裴嘉茉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
但她知道,当所有人都不喜欢你的时候,反抗也将成为罪行。
当那些恶毒低劣的传言越演愈深,有人开始在她的书桌笔袋里塞置灌满精液的避孕套。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那东西是从她半掩的课本中掉落出来的,她不明所以,伸手去捡。
当手指碰到那脏物,所有人哄堂大笑。
“果然是卖的,书包里什幺都有啊。”
“好学生还真是勤勤恳恳,白天做题晚上做鸡。”
裴嘉茉就这样在所有人的耻笑中恍然明白过来这个东西的用处。
她花了三天时间找到那个始作俑者。
某节课与课的间隙,她坐在教室里,安静地将那些避孕套一一拆开,然后走到那个嬉笑的男生面前,擡起手,将那些东西一个接一个地尽数砸在他脸上。
浊臭腥黄的脏液从那人头顶滴落额前,直至糊满整张脸。
男生失去视线,反应不及,大约是吼骂了一句什幺,却已经被她拽住头发按到地上拖开好几米。
混乱中桌椅倒落一地,男生嘴里不断冒出侮辱性的词汇,于是又被她掐住下巴狠狠挨了两计耳光。
裴嘉茉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幺大力气,可以拖动一个正值生长期的异性。
“喂,站起来啊,怂包,连个女生你都打不过。”
“裴嘉茉,你好牛逼啊,我们好害怕啊,你该不会要把我们都打一遍吧。”
“大家快来看呀,好学生打人啦………”
那一刻,周围所有的脚步声,笑声,辱骂,攻击,全涌了过来,交叠成耳内鼓噪的嗡鸣。
那些积久的仇恨使得悲愤因子在她的血液里横冲直撞,她是怕的,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直到把人拖至后门,才听见有人叫停。
可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周围人尖叫着,眼睁睁看着裴嘉茉按住那男生的头,重重往门板撞了四五下,直到鲜血顺着那人的脸颊流下。
这时才有人大喊救命,有人躲在人群中录像,教室周围瞬间围满了看客。
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
最后有人叫来老师,才被迫终止这场暴行。
男同学被送去了医院,他的家人来到学校大闹了一场。
那个爱子深切的母亲当众和裴嘉茉动起手来,她要裴嘉茉当众跪下来给他们道歉。
班主任没有办法,只好打电话叫来季家川。
他妥善快速地为她处理一切事宜,没有责备,没有厌弃,只是在临走前对她说:“你要听话一点。”
那种温柔的眼神令她感到麻木,隔了很久,裴嘉茉开口问他:“裴茵为什幺没来?她最近在做什幺?”
季家川看着她,不再说话。
“让裴茵来见我,她是我妈,她不该不管我。”
“她没有不管你。”
“那你让她来见我。”她固执道。
季家川紧蹙着眉,轻轻叹了声:“你最好是乖一点,不要让你母亲这个时候还要因你的叛逆动气。”
她愣在原地,很久后才捕捉到重点:“这个时候是什幺意思?”
很久很久。季家川说:“你母亲怀孕了。嘉茉,你很快就会做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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