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枭没什么表情,只道:“孤去瞧瞧。”
他早已决定,从今往后都把她当“太子妃”看待。
唯有在意,才会逃避。
他不逃避,也不在意。
沈子枭进帐时,轻红正给江柍擦拭手心和额头,一见他来了,忙要起身行礼。
他说:“免礼。”又问,“她怎么回事。”
浅碧回道:“起了一夜的烧。”
他淡淡问:“怎么只这一道伤口就像丢了她半条命。”
轻红叹道:“女子的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加之太子妃娘娘千金贵体,平日里油皮都未曾破过一块,乍一受这么重的伤,难免比旁人更难承受,何况娘娘被掳之后吃苦受罪、几经波折才到此地,身子骨已大不如前,未免更加虚弱了。”
浅碧也说:“是呀。”
沈子枭听罢,便走到江柍床前。
只瞧她脸上毫无血色,连嘴唇都发白,牙齿在咯咯打战,秀眉紧拧着,仿佛正在梦魇,而肩上的伤让她半边锁骨都肿了起来,更显另半边肩膀薄薄一片,瘦得像是被削了一层肉去。
“哐当。”桌边茶盏被扫落在地,轻红摁着太阳穴晃了一晃,扶住桌子才勉强站稳。
浅碧惊呼着上前搀她:“轻红,你没事吧!”
沈子枭这才注意轻红脸色蜡黄,问道:“你受伤了?”
轻红一口气尚未捋顺,浅碧已染上哭腔:“她昨晚被人拍了一掌,怕是受了内伤,又为照顾娘娘一夜未合眼,更别提处理伤势了。”
轻红无奈看了浅碧一眼,忙说:“奴婢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沈子枭如何不知轻红老实良善的性子,他皱了皱眉,轻声道:“辛苦你们了,先去军医处煎药休息。”
这话让轻红顿时热泪盈眶。
她怕失态,忙扶着浅碧退出营帐。
二人走后,沈子枭把冷帕放到江柍的额头上,又掏出一粒护心丹,想给她服下,又怕这丹丸药性太烈她虚不受补,便又掰开一半送到她嘴边。
她一会儿打牙颤一会儿又停下,齿关始终紧闭着。
他想了想,把药含在嘴里,再送到她口中。
唇齿相接时,她醒了。
迷迷糊糊看到他的脸,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他把舌头伸进她嘴里,她感觉脑子里像被丢了个火炮似的,轰然炸开了。
她抬手用最后一丝力气推他。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和她做这种事?
他感受到她的推搡,却不想前功尽弃,又卷着那半粒丹丸在她口中搅了搅,直感觉她吞咽了一下,他才放心地从她身上起来。
一仰头,只见她满脸是泪。
他却一片平静:“不要误会,喂你吃药而已。”
她抬起眼眸,含泪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其实是说不出口,怕泪意决堤。
他嗓音淡淡的:“你放心,此药见效最快,等你退烧,孤便送你回赫州。”
他这样冷淡。
倒逼得她泪意消散了,眸中只剩决绝:“你不是要送我回宫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