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纯良插上门闩,急促地喘了口气,他望向了窗户,破破烂烂的窗户纸被风吹得出脆响,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温暖。
这大窟窿足够屋外的人将屋子里看得一览无遗。
他找到自己昨天坐过的报纸,又从饭盒里舀了些黏大米,把它按压在窗户的四边,糊上了报纸。
报纸没有什么抵御风寒的能力,但是却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他有种预感,那个男孩,还在盯着他。
他认出了那个身影——在他们来村子里的路上,他如鬼魅般跟在玩家身边,阴森地凝视着众人。
不,张纯良喉头一滚——这个男孩,是在跟着他。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亮。
甚至把窗户上那张掩耳盗铃的报纸都印得一清二楚。
张纯良抱住了大狗,靠坐在正对窗户的那面墙壁旁,警惕地盯着报纸上那行“丰收!喜庆今年水稻亩产百倍!人民群众喜庆祝”的字眼。
大狗似乎感觉到他的紧张,湿漉漉的大舌头轻轻舔了他的耳朵一下。
见张纯良没有反感和抵触的意思,它又鼓起劲,吧嗒吧嗒舔了起来。
真的好像多多啊。
把这只濒死的大狗接回家来,除了想验证一下刘大根鬼鬼祟祟的黑夜出行,急于丢弃它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它太像自己的爱宠多多了。
明明是与诡异npc的紧张对峙时刻,可是张纯良的思绪,却被脖子边温软热乎的大舌头带偏了半刻。
多多是他和沈星移养着的甜心小金毛,它从小就比别的金毛大得多,那硕大的体型经常会把人吓一大跳。
多多最娇气,经常赖唧唧地躺在张纯良脚下撒娇,让张纯良给他做好吃的。它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张纯良拿出狗绳的那刻,这意味着它可以带着心爱的爸爸满大街疯狂乱跑。
这家伙心思敏感细腻,非常会观察张纯良的心情,每当他心情压抑低落时,多多就会夹着尾巴,凑过来吧嗒吧嗒地舔他一脸口水。
也不知道他死掉以后,多多怎么样了。它这家伙最挑食,每天还有人给它喂最爱吃的大鸡腿吗?沈星移应该会把它照顾得很好,希望它能很快把自己忘掉,它会一直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狗。
张纯良忽然嗅到一股浓浓的血气,他轻轻捏住大狗的长嘴巴,有些无奈道:“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一直乱动。”
大狗乖乖地把脑袋搁在张纯良肩膀上,等他又把注意力放在窗户上后,它便伸出舌头,又认真地舔起张纯良的耳朵来。
不过张纯良已经顾不得制止它了——
那张报纸上的字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准确地说,有个人站在了他的窗前,在报纸上印上了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那个男孩从树下走过来了。
赖子怎么还不来?张纯良心里火燎燎的,他觉得时间过得漫长得可怕。
现在是什么时间?不过十二点,还是已经凌晨了?
张纯良紧绷着身体,调出了自己的“傀儡师”纹身的信息图。
上面清晰的剩余使用次数()让他有些疑惑。
“系统,你是不是少算了一次,刚才我控制了那个刘大根。”
〖鉴于宿主未造成严重后果,此次使用不计入技能次数。〗
如果不是当下场面太严肃,张纯良简直能笑出声来。
圣父系统很像个古板闷骚的君子,它秉持着自己一套奇怪的原则,就比如现在,它认为那个刘大根罪有应得,因此便暗戳戳地将张纯良的“傀儡师”使用次数加了一次。
这么看来,圣父系统果然名不虚传。
“呜——”张纯良耳朵边的大狗忽然停止了动作,出了细小的呜咽。
怎么又开始撒娇了,他现在真的没空……
等等,窗户上的人影,怎么消失了?
“呜——”大狗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而沉重,这是一种低声的恐吓与警告,它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挣扎着想从张纯良身上爬起来。
张纯良赶忙稳住它的动作,顺着它的目光,慢慢地抬头看向腐朽的房梁。
——一张惨白的脸隐在房梁后,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不知道已经盯了他多久。
一股凉气从张纯良头顶灌下,让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比起男孩恐怖的出场,他先注意到的却是男孩扒在房梁上的手。
那双手黑漆漆的,就像是被火曾经熏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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