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何,承影总喜欢把事情夸大几百倍来形容,有一次山中来了个道士,叫黄半仙,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测人生百态,承影是个喜欢玄幻之术的人,道士的一番言辞彻底说动了承影,为了能让道士讲一讲其中奥妙愣是偷了师傅压箱底的钱给了道士。
待道士走后,承影现学现卖跟我们讲了个遍,上通天、下彻地,就跟是自个儿亲身经历过一般,可师傅却自始自终都没动过地儿,等承影说的口干舌燥之时,师傅冷冷的撇出一句话“闭门思过一月”
“好,我们回去,回去瞧一瞧咱们那个疯了的师傅”来到山谷之后,我发现我的笑容骤减,也习惯了寂静的生活,更习惯到山涧来聆听瀑布击打岩石的声音。
“师傅,你找我?”回到山谷之中,我推门而入,身后的承影习惯性的藏到我的屁股后头,若是如此定是他闯了祸事。
师傅坐在蒲团上,紧闭双眼不言语,身后的小承影用力的在我腰上一戳,我回头看他,他却只是伸出舌头跟我扮着鬼脸。
“承影,你方退下,为师有事与你师兄商谈”师傅一脸的凝重也就算了,我一直都很不能接受他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我伸手拍了拍承影的小脑瓜,这个承影很粘人,不似纯钧那般独立,听到师傅的话后,承影跟我翻了个白眼,就关门退了出去。
“师傅,你找我什么事?”在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有自由、让我也放肆的说着每一句话,表达着每一个想法。
“水心,你来谷中多久了?”师傅依旧闭目。
“师傅,已有半载”我波澜不惊的说道。
“嗯,为师一生,共有三个徒弟,你为长徒,为师本想将一身绝学传授与你,可事与愿违,你身子单薄,长生的要领也只吃透半边,内功心法虽记得纯熟,可武功却是平平,但你尚有一特点,你身轻如燕,却将为师一直不重视的轻功发挥的出类拔萃,这也算是可喜之事,如今已有半载,你方记得你是如何来到此处?”
师傅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有着熠熠的光辉,我当然记得如何来到此处,那是半年前,我好似做梦一般,浑浑噩噩数日,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身处陌生之地,往事历历在目,我不在是以前的白芷怡,而是现在水心,纳兰水心。
“师傅,徒儿不记得了,我只知道自己是纳兰水心”我说的坚毅,字字铿锵有力。
“哎”师傅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隔着窗子看着远处的景色,师傅名叫纳兰拓,年过半百却尚无子女,但对我却诸多疼爱,呵护备至,初到山谷,师傅对我严加管教,长生学容不得半点马虎,我亦无愿在叫回原来的名字,恳请师傅替我取了新的名字,姓氏也是跟了他,大概这辈子师傅就如同我父亲般的存在吧。
“罢了,此事暂且不提,为师派你下山一趟”
“下山所谓何事?”
“山中虽有田地,但也要置办一些新的东西了,为师这里有三十吊钱,你拿去,带着承影与纯钧下了山去,做一些新衣裳吧”
闻言,我低头看着身上有些掉色的长袍,却是也该换了,来到山中,就包袱里边带的那么一两件,少年初长成,我的个头眼见越窜越高,衣服却没了着落,索性就拿旧衣在外边多加了一层布勉强对付着。
“是师傅”
我接过师傅手中的钱袋,对于置办这些事情,我拿手的很,也愿意去做,毕竟我喜欢吃东西,而且是零食,每次出山置办货物我都会买上一大包的杏仁酥揣回来,以前就我自己,现在多了两个跟屁虫,自然而然也要分脏给他们。
山谷离最近的县城也要有一日的路程,我和承影还有纯钧跟师傅道了别,拿这干粮和水就出发了,山谷之中常年积雪不化,而山脚下却是一番盎然,鸟儿枝头叫喳喳,风吹树叶沙沙沙。
“师兄,我想吃核桃糕了”承影从身旁挎住我的胳膊,一脸调皮的说道。
“你就知道吃,小心哪天把你吃成个大胖子”
“师兄,我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多吃点怎么行?”长身体这句是我说的,平时我偷嘴的时候,师傅总会数落我一番,我就用这话来堵师傅的嘴,现如今技能让小鬼头偷学了去,总感觉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可为什么我跟师傅之间就不是这关系而存在?
“幼稚”
我和承影闹的正欢,旁边一道冷冷的话语插了进来,闻言,我和承影回过头去,看着身旁一脸不屑的纯钧说道“纯钧,你也是孩童,为何不想那好吃、好玩的?”
我好奇的很,对于我来说,我也是个童性未泯的存在者,虽然现在收敛很多,但隐藏于心底的童性,说不定哪天就被承影这鬼头给唤醒了。
“男儿志在四方,图发奋,建工业,岂容这孩童秉性阻碍了前程?”
听完纯钧的话,我拍掌赞同,好志向,好儿郎至四方,就好似当初我对他说过的一样……
往事很容易一触即发,半年前,我也曾经像纯钧一般对那人说过同样的话语,我望他坚强、勇敢、足智多谋。待有天能建功立业,成为正真存活于天地之间的男子汉。
可是……同时也是我急于想摆脱的生活,我被抛弃,我被放置在这无人的山谷之中,初来乍到之时,每每想起都会恨的牙痒痒,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淡化了这些,忘却了以往的事情,忘却了那曾与我有过交际的二人。
“师兄?师兄你在想什么?”承影来回晃着我的胳膊,我回过神,看着两个截然不同的面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