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不懂,傅行野为什么要这样糟蹋他自己。
他在这儿肆无忌惮地抽烟,是不想他自己的眼睛早点恢复吗?或者他根本不在乎他自己的眼睛了?
可转瞬,她无声自嘲:这又与她何干?
她垂了垂眸,决定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直接从傅行野面前走过。反正他的眼睛也看不见,就当没有这场偶遇好了。
这么想,聂长欢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只是越靠近他,她就越觉得喘不过气来,只觉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她头顶悬着,压得她双腿越来越重,走到傅行野面前的时候,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偏头看他。
准确地来说,是带着火气瞪他和他指间的烟。
傅行野依旧眉目低垂,像是完全没有察觉、或者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去洗手间的路人。
聂长欢将他瞪了几秒,一会儿想直接去抢了他手中的烟,一会儿又想开口劝他,但想来想去,无论是哪一种方式,都不是她有立场和资格去做的。
就算她没有自知之明的去做了,傅行野也不会搭理她,说不定还会觉得她挺搞笑。
到头来,难堪的还是她聂长欢。
罢了。
这些纷扰的思绪在一两秒间掠过心头,是以聂长欢不过是在傅行野面前停顿了下,就又提步走开了。
直到那双纤细的小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傅行野才缓缓抬眸,偏头看去,视线顺着刚才看过的纤细小腿一路往上,在她翘挺小巧的臀上顿了下,又往下掠了眼那两条又直又长的腿后,他收回视线。
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刚才在主餐厅猛然见抬头看见她那一眼时、她的模样,更是刚才她一边喊着唐总一边对着手机傻笑的样子。
他想起上次在华城医院,自己第一次能短暂视物时看见的那个聂长欢,除了一双眼睛,全身上下让人找不出一星半点的惊喜。
而且,听白修今天的描述,在今天以前,聂长欢都还是之前在华城的形象。
傅行野垂首,轻嗤一声:挺有意思,他重新恢复视力,竟如此有幸,看见了这样一个崭新的、连浏览花丛十来年的白修都移不开眼的聂长欢。
如果她突然变成这样不是为了取悦别的男人,如果她刚才没有对他傅行野视而不见,那么今天,还可以是让人愉悦的一天。
傅行野侧身,走了两步,将烟重重地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白修刚好从厕所出来,一边用干手纸擦手一边拿眼睛瞄他,瞄了两眼就没敢走太近。
他左右望了眼,也没看见有谁惹了傅行野这尊大佛,他摸了摸鼻子:“阎老师刚才来电话,说是临时有事,叫我们不必等了。还说他本来也打算收小结巴当学生的,只是想要将就你的意思。现在你既然开了口,小结巴就可以找时间直接去学校报道了。”
傅行野没什么反应。
白修咦了声:“你们上次在酒店闹别扭,不就是因为这个事,现在你既然改变主意了,两个人就该和解了嘛。小结巴刚好在外面,走走走,咱们这就去告诉她!”
他习惯性地就要来拉傅行野,在他的指尖就要触碰到傅行野的衣袖时,傅行野微微侧身,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修长的两条腿一交错,走了。
白修盯了眼自己落空的手,隐约间明白了什么,下一瞬一阵狂喜,拔腿就跟了上去。
“你你你……你眼睛……”白修语无伦次,一拍掌,“我得赶紧告诉奶奶!”
傅行野步子一顿,侧首看他,幽深的一双桃花眼明明没有任何情绪。
白修掏手机的手却一哆嗦,哀怨地看着他:“只有你眼睛看不见的时候,我才能享受一下作为你表哥的快乐。你现在眼睛一好,老子就觉得自己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小跟班,你随便看我一眼,我都有小命不保的错觉。”
“要是再敢提她,你这就不是错觉。”傅行野抽走目光,脚步没停。
“……”白修,“我提谁了,你说小结……”
傅行野脚步一顿,白修立即住嘴,饶是平时再不喜欢带脑子出门,此时此刻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但他倒是搞不懂了:“我说,你对这小结巴到底存的什么心思?你不是还为了她折了人家何公子的手吗,怎么这会儿又像仇人似的,提也不让提了?”
傅行野绕过走廊拐角,没再回主餐厅,右转去了电梯口。
“哎?这就走了?”白修望了眼主餐厅的方向,有点幽怨地跟上,“反正都是饭点了,刚点了那么多东西,不吃点再走?”
傅行野眼睛好了,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时候,他权当没听见。
“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白修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偏头凝了眼他冷沉阴鸷的脸色,默了默后突然压低声音,“你不会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