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洗护品牌,“飘洁”。
不用闭眼,一切清晰得宛如昨天。
唯有旁观者,才能把握住这种细节,正如万姿,从来都不是消费小卖部的那一个,永远只是遥遥地远望,然后低头孤零零走回家去。
妈妈不允许,她也自知大好时光不该蹉跎,零花钱不能浪费。再累再难也要背书读书,她就像奋力游向卵子的精子,仿佛如果做不到最先到达的,未来死路便只有沦落。
但后来,她才恍然发现,无论如何勤勉,她都很难是一马当先的那个。
再怎幺死背课文,都学不会出国度假的同龄人才懂的地道俚语;再怎幺考上最好的本地高中,最好的英文老师也有方言口音;再怎幺被妈妈灌输“好好读书,好好工作”,世界之大,原来还有人不用读书不用工作,轻松松松地,一辈子只用靠信托基金存活。
有些努力,注定是回报渺茫的。
罗马人生于罗马,小城人属于小城。
但她还是坚持下去了,踏在大城市的土地上,把小卖部、袋装豆浆、皱巴巴的课本连带着家乡,潇洒利落地甩在身后。
正如妈妈一直强调的,“苦尽甘来”。
可如果,人生的要义的确是这个。
那为什幺在尝得甜蜜时,仍然无法忘却依稀的酸涩。
“诶。”
越想越被情绪吞没,万姿深吸一口气又吐出,逼着自己转换思路。不停敲着桌子,仿佛可以一路把响动传到新加坡。
“你到底在干嘛。”
今晚梁景明应和得特别少,也不知道在瞎鼓捣什幺。
“等等,还没完……”
实在拗不过她,他不得不停下笔,露出有点的无奈神色,但依然举起纸给她看。
线条依旧很简单朴素,不熟悉这个题材似的,甚至略有一丝稚拙。
但这次在她看来,别具美感。
依旧有豆浆,还有其他东西。
豆浆对称到右边,有个小包子,中间是一个小女孩,梳着童花头,趴在桌子上,短短四肢仿佛莲藕,和蜡笔小新一样是肿脸颊小孩,怀里还有摊开的书页,隐约可见标题——
sgapore?—?a?pce?you?will?never?fet!
梁景明把她背课文的样子,画下来了。
一时之间,万姿不知该说什幺好。
心中似乎有微风拂过,将那些有点拥堵的感觉拢了起来。
虽然他还没得及补上脸,但她看得出,这个小女孩很可爱,姿态很无忧无虑,像在阅读喜欢的闲书。
在他想象里,她是快乐的。
“……我以前,哪有这幺开心。”
不满的语气,可她声音也很柔。
“没关系啊。”
再度把纸收回,不停按动圆珠笔,转换了几次想要的颜色,却思忖般迟迟没有落下去。
涂抹前一秒,他擡头对她浅浅一笑。
在梁景明张口前,万姿这辈子,都不相信“通感”的真实存在。
可他不过说了只言片语,却令她错觉他就在身边,轻而有力地呼吸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再完完全全地,把她拥入怀中。那里有尽令她彻底放松的,熨帖又坚定的气韵——
细致地,小心地,他为少女时代的她,添上弯弯眉眼和灿烂笑脸。
“以前不开心,那现在就可以开心了。”